
【晓荷】十面围城(小说)
每一个人内心都有一份恐惧,不知道我的内心恐惧又是什么?在这正义与邪恶对抗的世间,那些肮脏的灵魂却将魔爪伸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
我的工作是研究人性,研究人性内心最原始,最绝望恐惧情感。当一个正常的人,从刚开始一步一步走向深渊,走到没有希望,走到濒临崩溃的边缘,当最后的那一根救命稻草没了的时候,那份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情感,会以怎样的形式表现出来?是走向死亡,还是成就一身冰冷的钢铁?这就是我的日常课题,也是他们罪恶开始。
我除了在研究所上班,还有一位人人羡慕的妻子,她在超市上班。妻子今年三十岁,一米六八的个头,皮肤很白,体重46公斤,大长腿。性格内向的她不善于聊天,长着一张刘亦菲一样的鹅蛋脸,骨子里透着天生的单纯。和妻子结婚近十年,她对我的依赖已经超过了一切,喜欢黏着我,喜欢一有事就哭鼻子。她的生活和我一样,不缺钱,也不去哪,整天不是上班就是待在别墅里过着二人世界。妻子是在福利院里长大,名字叫叶馨。从她进入福利院的那一天开始,一生的命运就已经被人为干预。
她五岁的时候,我也是被挑选的对象,一个大叔把我送进了福利院。我们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都没有出过福利院。福利院就是我们俩的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家。福利院除了我们两个孤儿,就是一群在那里工作的大人。他们每天除了给我们食物,再就是教会我们一些知识。平日里他们都很冷漠,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忙碌。叶馨是学财务的,而我被安排学研究人性心理。
福利院很大,有儿童游乐园、有体育器材、有图书馆、有草坪,那里一应俱全。就这样,我和叶馨从游乐园玩到体育馆再到图书馆,童年和青春全在那里。
十八岁那年秋天,带我来福利院的大叔把我叫了去。在他办公室里,跟我坦白了一切,叫我追求叶馨,并做好迎娶她的心理准备。刚开始我很抵触,但人性心理研究所具备的魔力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我。在长达一个月纠结中,或许是为了报答大叔恩情,又或是所学的学科引诱着自己,最后我选择了妥协,参加到这个“十面围城”计划中来。
明确目标后,我疯狂地去追求叶馨,并很快偷食了禁果。在灵与肉地缠绵里,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两年后便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福利院虽然很偏僻,但是有一个很大的超市离这不远,附近的人都是去那里购物,解决一周的生活用度。没多久,叶馨如愿以偿地被安排进了未来超市做财务,而我则仿佛理所当然地进了人性心理学研究所研究人性心理。超市和人性心理学研究所很近,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接送她上下班,其余时间就是跟着一群同事,在公司里整天盯着大屏幕看,掌握叶馨的一切动向。
我们的婚房离工作地很远,那是一栋海景别墅,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我们没有邻居,最近的房子离我们都有好几百米。十年里,生活很单调,每天除了上下班,就是待在别墅里,看电视、看书,腻了就在别墅游泳池里游泳,或者打打羽毛球。我们看着是一对让人很羡慕的夫妻,住着超级豪华别墅,开着品牌敞篷跑车,连房子都有专人打理。可谁又知道,这只是人为安排的一场电影,目的只是为了深入了解人性。
又是一天即将结束,今天是我和叶馨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我到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花,开着跑车停在超市员工通道出口,准备接她下班回家。
今天叶馨穿得很漂亮,洁白色长裙配上傲人身姿,即使三十岁了,仍不减当年的美丽。她从通道口走了出来,一看见我就飞也似的“咚咚咚”跑过来,一头扎进我怀里。
“亲爱的,今天好漂亮。”我左手拿花,右手环抱她的柳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是吗,我哪天不漂亮了?”妻子嘟着小嘴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挣脱我的怀抱。
“好,你天天都漂亮!我的老婆大人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女人!”我立即改口。
“哼,这还差不多!”妻子的嘴唇终于咧出了一条上翘的弧线。
“这是送给你的玫瑰,喜欢吗?”我把玫瑰花伸了过去。
“嗯!喜欢,好漂亮!”妻子美美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走,我们回家。”说完我的手一按遥控器,车门升起。
叶馨优雅地坐进了副驾驶,我也跟着上了车,油门一轰,跑车“呼”的一声,疾驰而去。
今天晚上,叶馨喝得很多,我们亲昵了一个小时,她便带着一脸的满足和幸福,沉沉睡去。我站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妻子,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今晚过后我将泯灭人性,做着最残忍的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穿好衣服,拿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悄悄走出了房间,开着跑车回到了研究所。
研究所大屏幕区,看台上,我和陈所正看着回放的影视材料,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罪恶感。
“小夜,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既然选择了这项研究课题,就要有为科学勇于牺牲的思想觉悟。”陈所拍了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明白,陈所。”
“你能明白就好,我们只是干预一段时间,干预完后你们再重新生活。”
“好,我明白。”
“正好,今晚给你介绍一个人。”
“什么人?”
“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陈所起身向办公室走去,我也跟了上去。左脚刚迈进房间,一阵兰花香气扑面而来,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正站在办公里,盯着进来的人。
“陈所好!”
“嗯!来,小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研究所主任夜倾城,以后工作中有不懂的地方你就问他。”陈所指了指我说道。
“您好,夜主任,我叫周伶,以后请多多关照。”一双纤纤玉手和我握了一下。
“客气,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直接来问我。”
“好,谢谢夜主任。”
“好了,客套话就少说,都坐下,接下来我要安排一个重要的工作任务给你们。”
说完,陈所坐回办公桌,掏了根中华烟点上。我也跟周伶随便找了个位坐下,听陈所安排工作。
“小夜,小周可是哈弗大学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尤其在心理学学术方面出过很多论文,享誉国际,以后你要在工作上多多关心一下她。”
“好,没问题,陈所。”
“这次叫你们来,是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们。”
“什么任务?”
“接下来,你们要演一场夫妻,资料都在这。”
陈所扔了两份资料过来,我和周伶连忙接住,各自认真阅读起来。
“至于前面的一些情况,小夜你尽快让小周熟悉起来。”
“好的,陈所”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既然演夫妻,就要演得像一点,不要弄得让人看出了破绽,你们都是搞心理学研究的,这点不用我教你们吧?”
“明白。”
“好了,我回去休息,你们慢慢看,看完后去502室好好融洽融洽感情,别到时候演砸了。”说完陈所便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我俩阅读完资料,都已经半夜,各自都很疲倦,便来到了502室。502室也是专门用来研究心理课题的房间,平时都空着。我和周伶相互看了一眼,便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嗨!夜主任,问你一个话题?”周伶将外套脱下一扔,挂在了衣架上。
“你问吧!”我倒了两杯水,拿起一杯自顾自地喝着。
“你这样对待嫂子,会不会觉得很残忍?”
“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可以,不好意思啊!”
“没事。”
“说真的,夜主任,如果不是你长得太帅,我还真接不下这活。”说完,周伶莞尔一笑。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俩人没了话题,周伶便坐在床边上,拿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画面,往后一靠,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先去洗澡了,你自己看会电视。”
周伶没有回答,盯着天花板在看,我也懒得鸟他,把手机、钥匙、钱包,扔在电视桌上,便走进了浴室。在浴室里,我拧开花洒,让水淋到自己头上,想起刚才周伶的话,又一次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可大叔的恩情,以及学术对我的诱惑,又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洗完澡,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浴袍,便走了出去。床上,周伶终于将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到了电视里,看得津津有味。
“你也去洗个澡吧?”我一边说一边自顾自拉起一床被子躺下。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也没心思融洽感情,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周伶已不在房间里,可能是去超市上班了吧?我也赶忙洗漱好,急匆匆地跑到大屏幕跟前,仔细盯着大屏幕看。
别墅房间里,除了卧房,到处都是研究所安装的监控,密密麻麻,360度无死角。别墅外,早已有一队队的工作人员,躲在暗处,在等待主角出现。大屏幕监控室里,看台上已经坐满了研究所里的同事,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等待叶馨出现在镜头里。虽然屏幕里看不到什么画面,但是可以从音响里听出叶馨酣睡的呼吸声。送给叶馨的订婚戒指,也是研究所里的高科技,它隐藏着一个纳米监听设备。
叶馨没有时间观念,平常上下班,都是我准时叫她起床,然后路上买点早餐,带到工作地吃。今天我没在,她便一觉睡到了十点,才从音响里传出起床的声音。
“倾城!倾城!……”音响里没有人回答她。
“呜呜……我要迟到了,倾城你在哪?”
“咚咚咚”叶馨穿着睡衣便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屏幕里,她蓬乱的头发整也没整,就焦急地在楼上楼下四处寻找,希望我在某个房间里出现。可找来找去,我也没有出现,叶馨又跑出别墅,四下里张望。
“倾城——你在哪?”她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呜呜……”
她跑向车库,车库里空荡荡的,跑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叶馨又向别墅的修剪工跑去,希望在修剪工身上可以找到答案。平日里,她都没和修剪工们说过一句话,她也没机会说。
“大哥,你看到我老公去哪了?”
“你老公,你老公是谁啊?”修剪工带着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疑惑回答道。
“大哥,我老公就是夜倾城啊!这栋别墅的主人。”
“哦,夜先生,我知道,可是你是谁?”
“我是叶馨啊!夜倾城的老婆!”
“你是夜先生的老婆,怎么可能?叶先生的老婆是周伶周夫人啊!”修剪工人摸了摸后脑勺,一副不解的样子。
修剪工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研究所工作人员,也是这个项目的参与者。
“啊!我要疯了,倾城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呜呜……”她哭着又跑回了别墅里。
大屏幕里,叶馨消失在屏幕上,她走进了卧室。音响里传来的她的哭声、不停拨打电话的声音以及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号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呜呜……”音响里,她哭的声音更大了,还夹杂着其它拿东西和水流的声音。
半个小时过去,大屏幕里出现了她的身影。屏幕里,她头发稍微整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挂着个包,就急匆匆地出门了。平日里叶馨上下班都是我接送,现在她要去超市上班,必须穿越一公里的路程才能抵达公交站牌,那里有63路公共汽车,刚好经过未来超市。叶馨一路捂着嘴,走的样子很狼狈。
她是一路哭着抵达超市的,一路也多了很多看风景的人,也有好心人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哭。在员工通道里,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沿着往常走了无数次无比熟悉的通道,忐忑不安地向办公室跑去……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办公室门口一个高大的保安拦住了她。
“我是叶馨啊!陈哥,在办公室做财务的,你不认识我了吗?。”
“叶馨,没见过你啊!还有我不姓陈,姓李,再说我们财务就一个人,是周伶小姐,她在这里做了十年了,你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我真是这里的财务啊!陈哥,求求你放我进去,里边还有我的私人物品,有我做的财务报表,里边的人都认识我,不信你问他们。”
“你们认识叶馨小姐吗?”保安对着办公室里的人喊到。
“不认识。”陆陆续续的声音传到叶馨耳朵里。
“今天是怎么了?”叶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叶小姐,你好好想一下,是不是自己记错地方了?”
“怎么可能记错,我在这里工作了十年。”叶馨边哭边抹着眼泪。
“好啦!好啦!你别哭,哭得我都难受,我请示一下领导,看能不能放你进去。”保安很人性地安慰着叶馨,可她却不知道,这保安也是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只见保安拿起对讲机,向保安队长呼叫。
“队长,这里有一位陌生女子说自己是叶馨,是公司财务,现在正在办公室门口这里哭,她强烈要求进去看一下,您看怎么处理?”
“公司办公重地,严禁无关人等进入,这还用我教你吗,我说小李,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对讲机里传来保安队长粗暴的话语和挂断的盲音。
“叶小姐,领导说,不让进。”其实叶馨也听到了保安队长的声音。
“陈哥,求求你放我进去,我就看一下,看一下就走,我保证不拿里边的任何东西,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