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香】父亲最后的心愿(散文)
2020年的9月18日,是父亲辞世5周年的忌日。
1931年的9月18日,是让中华民族永远警钟长鸣的“九一八事变”的日子。
父亲是一位抗战老兵,参加过长沙的四次抗日大会战,选择在9月18日辞世,我想,也许是父亲至死没有忘记“九一八”,他是想去打日本鬼子了吧?
2013年8月15日,是日本侵华投降68周年纪念日,由湘潭市慈善总会、聚宝金昊农业高科有限公司、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民革湘潭市委、湘潭市黄埔军校同学会联合组织的关爱抗战老兵,的领导和志愿者及虞唐镇副镇长一行7人,来到了湘乡市虞唐镇罗宏村一位老人的家里,他们是专程入户寻访和审核幸存抗战老兵的。经他们审核,确认这位老人是幸存的“抗战老兵”。这位老人是我的父亲,叫曹凤辉,那一年他正好90岁。
这是父亲收到的一份最温馨、最大爱、最珍贵的九十寿礼。
“位卑未敢忘忧国”。父亲虽年事已高,但他对祖国的前途仍然极为关心,几乎每天都要看新闻,经常为国家的强大而高兴,经常为自己能生逢盛世而自豪。他经常教育儿孙要为国家多做贡献。
2015年8月15日那天,他记得是日本投降70周年的日子,特别兴奋和激动。但92岁的父亲已重病卧床5个多月,当时已处于病危状态。他口里讲不清话了,只能用手指着电视机。儿子们知道他要看新闻,便扶他坐到轮椅上,他目不转晴地看着,用手做着手势,嘴巴不停地动着,口里发出听不清楚的“嗷嗷”声。儿子们安慰他能活到100岁,他摇着头,用食指做了个9,接着又伸出3个指头。我们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能看到9月3日抗战胜利70周年的大阅兵,他就死也瞑目了。可是9月3日他处于昏迷状态。10点钟的时侯,大阅兵式进入高潮。儿子们扶他到轮椅上躺着,把电视机声音调得很大。他突然睁开眼晴,看着画面,当听到“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时,他做了—个用刀砍的动作,张开大口吼叫着。叫过之后,他的神志较清醒了,竟连续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无力地把头倒在轮椅后的被子上。
这位抗战老兵终于实现了他想看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日大阅兵式的第一个最后的心愿。
2015年9月12日,对我父亲而言,是一个最荣耀、最温馨、最幸福的日子。
那天中午,艳阳高照,天地温暖,金稻飘香。湘乡市虞唐镇正副镇长、湘乡市水土保持局刘局长(兼虞唐文学艺术社社长)、怀化市经委退休老干部段老、虞唐村刘支书、罗宏村黄支记、退休的陈老师等一齐去看望我的父亲,给他挂上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并送去湖南老兵之家的慰问大礼包。
当彭镇长一行人走进父亲的卧室的时候,老兵昏迷在床上。两个儿子掀开他的被子,彭镇长看见老兵昏迷的病态,立即阻止儿子们扶老人起来。但儿子们知道他一直在盼这一天、这一刻的到来。于是把他背到了轮椅上,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已经弓了的背,神奇地挺直了,像军人受检阅那样挺直了!
大家惊叫了一声:“坐起来了!”我们立刻把轮椅推到厅屋中,外面立刻燃放鞭炮。在鞭炮声中,彭镇长拿着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抗战胜利70周年金质纪念章,口里说着感谢和祝福抗战老兵的话语,把纪念章挂在老兵的脖子上。老兵的眼里放出了光芒,流出了浑浊的泪水,但他的嘴巴怎么也讲不出话来,脸上怎么也不能绽放表情了,双手怎么也不能动了。但他心里清楚,他的脖子上挂了一枚国家级最高荣誉的纪念章,所以热泪在滴落……
湖南老兵之家送来了一个大礼包,里面装着他们对抗战老兵的关怀:一个精致礼品盒里装着一枚镀金纪念章和一块纯银纪念币;两块精工制作的匾牌,一块是可以挂在大门上方的“抗战老兵之家”,另一块是可以挂在墙上的“抗战老兵,民族脊梁”;一身印有“抗战老兵”字样的抗战士兵服和一个士兵帽;一床抗战军用毯等。
彭镇长一行送去的是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给予抗战老兵的最高荣誉、最大关怀,是对抗战老兵人生价值的最大肯定;是湖南老兵之家对抗战老兵最深情的关爱,最感人的慰藉;以彭镇长为首的慰问队,送去的是人世间最温馨的慰问!
最衷心地感谢: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帮父亲实现了他的第二个最后的心愿——希望有一个抗战老兵的证件;湖南老兵之家帮父亲实现了他的第三个最后的心愿——希望在家门口挂上“抗战老兵之家”的匾牌。
2015年9月18日,我的父亲——一位抗战老兵走了,带着那块国家级的纪念章、那个沉甸甸的大礼包和那次最温馨的慰问,他温馨地含笑于九泉了……
9月20日,我们为抗战老兵举行了一个追悼会。彭镇长因出差在外,特地委派了常务副镇长彭艳同志,代表镇政府和镇党委参加追悼大会,并在大会上致悼词,悼词的最后有这样的话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曹老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曾义无反顾、奔赴前线,用稚嫩之躯与凶残的日寇较量!用血肉铸成了祖国坚不可摧的国魂军魂!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我不会忘、大家不会忘、国家不会忘、人民不会忘!……
追悼大会虽在一个山村中举行,但有好几百人自觉地前来参加,因为大家知道,幸存的抗战老兵太少了,现在又少了一个……
父亲在去世前夕实现他最后的心愿的情景,5年后仍历历在目。我的血管里流的是抗战老兵的血液,我深知应传承他的精神,为国家做点什么。但我已年过古稀,我只能写点文字,表达我对父亲的怀念,对祖国母亲71周年华诞的真心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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