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甜蜜,没有过期(散文)
一
去偏远山区教学,是小林老师自愿的。小林名字叫林琳,人们平时就喜欢叫她小林老师。因为年轻,她满心思里都是浪漫情怀,也有一份热情。自从报了名之后,她就什么也不顾了,一门心思地准备去山区。
小林和男友伟子都是教学的,小林这一去,不用说伟子有些担心。但是,伟子有个好处,他从来不阻拦小林做任何事情,小林做什么,他都很理解,并且非常支持。其实,最担心小林的还是她的母亲,母亲劝阻小林:“琳儿,别的不说,你和伟子没结婚呢,离远了,不太好吧?”显然是担心他们间的爱情,会不会因为离得远而有所改变。异地恋,绝对会影响两人之间感情的。
然而,这一次有些不同,因为说话就到了中秋节,团圆节。母亲和伟子同样想让小林留下来,等过了中秋再说。母亲是能拖一天算一天,拖一拖说不定琳儿的想法就会有所改变,或许就不再想去了。伟子是正处在热恋中的人,自然不愿小林离开,更想能与小林多呆些日子。可是,小林却不想再等,说走就走,她并不将节日看得那么重,何况她知道,那些山区渴望知识的孩子们更需要她。要知道,偏远的山区,最缺少老师。
小林想,哪里不能过节呀?难道山区就不能过节了?再说,中秋节就是吃个月饼的事儿,赏着山区里又大又圆的月亮吃着月饼,说不定更有滋味,也更是最美呢。于是,她故意笑着对伟子说:“伟子呀,到时候,你别忘了给我寄一个大月饼就行了。我会赏着月亮吃着月饼,心里思念着你,够浪漫吧!”
伟子听了,也笑了,答应着说:“别的满足不了,月饼一定能给你寄到,我记下啦,临近中秋我就给你寄。你就等着赏月吃月饼吧!”
小林很潇洒的,真的说走就走了。她坐了几天火车,又坐了客车,长途跋涉,来到山脚下。来接小林的村支书和校长,牵着头小毛驴儿,说:“这是咱们村里最好的交通工具,因为别的车,即使再豪华的车子,也开不进村里嘞。这里的山路太陡峭,山涧沟壑,谁也没有那技术,开不了车的。”
看来,以后想进山或出山,只好依靠着小毛驴儿了。就这样,小毛驴载着行李,他们几个步行着,支书和校长说:实在累了,也骑一会儿小毛驴吧!说完这话,支书和校长就沉默不语,好似怕说多了话。小林老师没答话,只顾低头走路。
抬头望一望山路,崎岖,陡峭,艰险,难行。小林就想起了李白的那一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而眼前的山路弯弯,不是十八弯,而是八十八弯,或许还要多吧。小林心里想着,并没有丝毫退却的想法。她心一横,就跟上两位也算是村里的重量级人物了,从这可以看出村子里有多重视教育。
那山路曲曲弯弯,有陡又窄,岩崖险壁,胆小的人都不敢往下看,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山涧里去之感。小林走在两位领导的身后,小心翼翼,一点也不敢疏忽。山路上了除了小毛驴哒哒的蹄子声,再就是各种鸟声,一声长一声短的,洒在这怪石峭立,山岭崔嵬崎岖山路上……
走了好久好久,腿也软了,人也乏了,心都好似不灰透了都不叫心似的,才终于到了村子里。
再去看看小学校,几间瓦房,是村子里最好的建筑物了,据说是有好心人捐款修建的。在村子最东头,一排红墙红瓦的砖瓦房,还有一个大大的操场,操场上有篮球架子,也有乒乓球案子,只是都被风雨摧残得破败。想必,这里的风雨要比别处凶猛些吧。
二
想来有一点,这里有别处无法比拟的,就是风景很好。蓝蓝的天空里,透明似的云儿,闪着雪一样晶莹的亮色,飘在蓝天上。绿色,在山间点染着,显得尤其珍贵。因为,这里的石头巉岩太多,植物长不起来,庄稼更是生长不好。
小林的行囊被小毛驴一直拖到了小学校,村头早有孩子们欢呼着:“新的老师来了,太好了,哇——”
来到了学校,小林才知道,这里有多艰苦,师资有多匮乏。原来小学校里,就只有一个老师,也就是那位去接她的校长,年纪很大了。由于一直没有愿意来的老师,有时来了老师,干不了几天,又走了。学校好几个班级,一个老师担任着好多课程,有的年级没有老师,孩子们就走着去别的村庄上课。别的村庄里的孩子也同样,没有哪个年级的课程,就走着再去别的村庄。这些年,就是这样上课的。
小林老师的到来,无疑给孩子们带来了许多快乐,也带来少许不安。学生们是担心没过几天,小林老师也像其他老师一样,受不了这份艰苦,而悄悄走掉。
小林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第二天,她就不顾一路上颠簸劳顿,马上开始了教学。孩子们别提多高兴了,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年轻又漂亮的老师。他们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就围着老师问这问那,想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小林就不厌其烦地给孩子们讲着,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事情和所学知识,恨不得一下子都传给学生,也都说给学生们。
校长和支书怕小林老师一个人住在学校里会孤单也会害怕,就安排几个大一些的学生也住在学校里,并且食堂的伙食也大大改善。又担心小林老师吃不习惯,就按着她家乡的口味去做。
小林什么也不挑剔,她一心都扑在了教学上,每天忙碌着,过得很充实。就是母亲经常来电话,问这问那,总是担心她,牵挂着她。还有伟子也是一天一个电话打来,只是山里信号不好,时断时续的。每一次,伟子都会说上一句:“快到中秋时,给你寄月饼吃。我都记着呢,你就放心吧,我一点都没忘的。”
三
转眼中秋节就到了。
小林老师还是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和亲友,在外面过中秋节。中秋学校放假,支书女儿和校长媳妇都要过来陪小林,小林说不用,已经习惯了,也不害怕了,相反一个人安静备课读读书挺好的。
支书女儿晓云十八九岁了,早已不上学了,在学校里做饭,她就搬来学校住,索性跟小林老师作伴,小林老师也很喜欢她。
中秋节晚上,晓云和小林说会儿话,就睡了。小林起身悄悄地一个人来到学校操场上,她知道伟子一定会给她打电话的,因为她很想念伟子了。当看见大大的月亮从天边慢慢升起时,她一个人坐在山村里偌大的操场上,只有山里的风呼呼地吹来,更觉空旷,岑寂。
这时,手机响起,小林接通,听到伟子声音有些鼻音重,好似很忧伤。伟子说:“琳琳,收到月饼了吗?我按时寄出了,算计着中秋节刚好能收到。”小林老师并没有收到,却故意兴奋地说:“是的,伟子,我刚刚收到,正在吃呢!你听听我在吃,好甜,好香的。”
“你吃的什么馅儿的?好多种的。”伟子问。
小林想了想:“你寄的什么馅儿的,我就吃的什么馅儿呗。呵呵!”小林说完,故意使劲砸一下嘴又说:“真好吃,可甜了。”
伟子说:“我寄的可全了,有五仁的,枣泥的,还有椰蓉的,豆沙、蔓越莓、西梅、哈密杏、玫瑰的,你不是最喜欢吃玫瑰的吗?你吃了吗?”
小林一听,就说:“吃了,正在吃,玫瑰好香,清香的玫瑰香再加上甜蜜,好似爱情呀!”
伟子就笑了说:“就是我爱你的那种甜蜜,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嘞。要是你在我身边,一起赏月吃月饼多好呀!你偏偏去那么远的地儿,琳儿,你后悔了吗?”
“不,才不后悔呢!伟子,你没有来这儿,来了你就不想走了。那些孩子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你看到了,绝对不会再走了。还有这里太美了,原生态的风景画,你从来也没见过的。来吧,很需要你的。”
只听风呼呼吹,大大的月亮升到头顶上了,手机里没有了声音,信号总是不好,接通几次,都没有再说几句,就断了。小林只好回去睡觉了。然而,她躺在床上总也睡不着,月饼咋没有收到呢?看来这里邮路确实不太畅通的,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真是太艰险,也太逶迤,邮件比自己还要慢的,怕是要走上一整子了……
一个月后,伟子来了。
他也来到了这偏远地区来教学了,小林很惊奇。一问才知道,其实伟子一直要求来山区教学,他故意没告诉小林,是想给她一份惊喜。见到日思夜想的伟子,小林那个高兴呀,就像个孩子一样欢蹦乱跳着。村里人知道他们是一对恋人,又都是老师,原本在大城市里教学,却自愿来穷乡僻壤山区来教学,都很佩服,也从内心感激他们,为山村为孩子们感到高兴。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一天晚上,小林和伟子一同坐在操场上,小林今天才收到了伟子中秋节前寄来的月饼。想不到,山区的邮路如此之慢,一份邮件竟然走了这么长时间。打开层层包裹,一股股月饼香气飘出来,小林刚想咬一口月饼,伟子指着包装说:“不能吃了,45天的保质期,连买待邮寄,月饼早已经过期啦!”
哦,月饼已过期!小林捧着月饼,微笑着看着伟子,伟子也微笑地看着小林。他们在月光之下紧紧依偎,两颗相爱的心儿激动地跳动着。小林虽然最终没有吃上中秋节的月饼,心里却比吃到月饼还要甜蜜。
小林说:“伟子,我幸福的是月饼虽已过期,可是,爱情却没有过期!”
伟子说:“那你说说爱情保质期,又是多少呢?我还很想知道嘞!”小林吻了一下伟子,说:“伟子,我刚刚给你打上了唇红钢印,还是由你来说吧,爱情的保质期是多少?呵呵!”
“当然是永远。”伟子笑着说。
两个年轻人一起笑着,空中的月亮,明亮而皎洁,照着一双幸福而欢乐的笑脸,也甜甜地笑着。
那过期的月饼,捧在小林手里,连同着两个相爱的人儿,一起沐浴在爱情里,散发着特有的甜蜜与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