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火种(小说)
太平天国革命虽然失败了多年,但是太平天国的残余部队依然活动在鲁兰河沿岸的村村屯屯。当时,在王小埠村,就有一支以王老豆为首领的太平军,领导王小埠村及其周边村落的男女老少,与远道而来的清军,展开几十次战斗,利用当地的深沟与钢橘障,在日日夜夜血与火的交融中,守卫家园,捍卫胜利果实,成功地击溃了清军一次又一次的围困战。
当地的财主乡绅,时常在暗中去村东的土地庙上祷告、诉苦,恳求土地老爷伸手拉他们一下,从穷人的手中把失去的财产再夺回来。
土地老爷趁机步入天宫,面见玉皇大帝说:“小臣叩见玉帝,居住在王小埠村的王老豆率领着一伙亡命之徒(太平军),如今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凶残成性,杀害了许许多多清军以及当地的老百姓,小臣也深受其害,庙宇被他们炸坏了一次又一次,幸亏当地的财主出钱为小臣重新修缮……”
玉皇大帝一见衣不遮体,满面灰垢的土地老爷,勃然大怒,他挥手让土地老爷退下,急忙派遣两名天兵天将,招来东海龙王老爷,下达一道圣旨,让龙王老爷亲自出动,水淹白塔岭,灭掉王老豆这支太平天国的残余军队。
接下来说到龙王老爷分派数十条苍龙,外加一条小白龙,一齐聚集在白塔岭上空,一时间,白塔岭上天昏地暗,血雨腥风。眼看滔滔洪水几乎淹没了白塔埠岭,只剩下王小埠村东的一座太平军炮台。龙王老爷勒令十条苍龙返回东方大海,留下小白龙担任收容扫尾任务,务必将坦露出水面的那座炮台淹没,以除后患。
小白龙张开大口,正要将一股更加迅猛的天河水喷向炮台,忽然看见一位头扎绿头巾,一时分辨不清是男是女的老人,背负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童,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杆小烟袋。
一老一少在翻滚的激流中向炮台游来。小白龙触景生情,急忙闭上嘴巴,停止喷水,它打了一会儿迟钝,然后与那十条苍龙身后保持一段距离,缓缓飞向东海海域。
这个爬上炮台的老者,正是太平军小头目老豆儿与他的孙子小豆儿。小豆儿把吸烟当儿戏玩。
管理白塔埠岭一方的土地老爷急忙来到天宫,启奏玉皇大帝:“盘踞在王小埠村的太平军小头目与他的孙子,奇迹一般地活了下来,小臣恳请陛下,再降大水,将这爷儿俩淹死!”
玉皇大帝得知这一消息,并不动怒,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老头儿命不该绝,他的手下人已遭到灭顶之灾,朕量一个已到耄耋之年的人还能东山再起?也罢。”他让龙王老爷将那条小白龙逐出龙宫,贬在王小埠村中间那条灌木丛生、充满棘荆的深沟里,以示惩罚。
小白龙当时失去了知觉,直到一天以后才苏醒过来,它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任凭苍蝇蚊虫蚂蟥叮咬自己,浑身一阵阵的痉挛,只恨不能一死了之。
洪水渐渐退去,白塔埠岭上的沟沟壑壑里,到处都有鱼鳖虾蟹在游动。
王小豆每天都要到岭上的水沟里,抓来许多肥美的鱼虾,让他的老爹爹煎炒下饭,久而久之,王老豆愁苦地对小豆儿说:“豆儿,你别往家里逮鱼虾啦,家里已经供不起那么多油盐吃了。”
王小豆闲着手爪痒痒难受,他就把抓来的鱼虾放养放在自己家门前的那片大池塘里。
洪水一天天朝岭下跌落而去,这一天早上,王小豆刚离开家门不久,就气喘呼呼地跑回家中,告诉王老豆:“老爹爹,我顺着村后一条深沟向岭下走去,忽然听见一声声呻吟,从沟下游传来,我绕过一道沟圈,忽然发现一条庞然大怪物,不像牛,不像马,像似一条大壁虎,伸着一张大嘴巴,还有两根长长的胡须,三条大粗腿坦露在外,其中的一条腿压在自己的身下,身躯微微颤抖。”
爷儿俩来到那只怪物所躺身的地方,王老豆猛一用劲,将王小豆按在地上跪着,自己也慌忙双手合十,对着怪物祷告起来:“啊,天龙啊,你假如是从天上落下,还是回到天上去吧!假如你从大海里来的,就还回到大海里去吧!”
躺在沟底的白龙依旧闭着眼睛,它一边喘息,一边微微地呻吟着。
跪倒在老爹爹身边的王小豆,趁老爹爹不在意时,猛然爬将起来,抱起沟边上的一块火石英,准备砸向小白龙,王老豆机警而又灵活地夺下王小豆怀中的火石英,痛斥道:“小崽子,你要干什么?”
王小豆手指小白龙,怒气冲冲地说道:“老爹爹,这条白龙一定是玉皇大帝那个老东西派下来的,它是发动这场洪水的罪魁祸首,老爹爹你别可怜它,你让我砸死它,拖回家,扒了它的皮,尝一尝龙肉到底是什么滋味,这么庞大的家伙,一顿吃不完,就把它剁成肉块块,培在盐里腌制起来。”
王老豆却说:“它必定是一条生灵,受玉皇大帝的差遣,不得而已干坏事的……再说,内中情由,我们还不得而知,……今天,我们一定要救活它,让它站立起来,回归龙窝里去!”王老豆走近白龙,伸手在白龙身上摸索几下,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示意王小豆帮助自己,将白龙翻了一个身,他把手安在白龙的前腿臀部,说:“这一条腿已经脱臼了,可能是它在落地时候摔伤的。”他卷起衣袖说,“王小豆,攒劲抱起白龙受伤的这条腿爪!”
王小豆很不情愿地将白龙受伤的腿爪扛在肩膀上。
王老豆两只手掌并用,凝神屏气片刻,猛然啊哈一声,攒足劲儿向白龙的臀部推去,……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才缓缓地拿下手掌说:“还没有拿上去!”
王老豆既是个能工巧匠,也是个万事通,又懂得望闻问切以及把脉的医理,远近村上的劳苦大众,谁的胳膊脱臼了,腿脱臼了,下巴颏脱臼了,总是要找到王老豆的门上去,求他想办法推拿上去。王老豆从来不收一文钱,人们为了表示一点心意感激他,只能送给他一把上好的老烟叶,他也总是会笑逐颜开地收下。
面对眼下的庞然大物,王老豆心里犯起了惆怅。
王老豆在沟圈里丢了几个圈子,终于拿定主意,他让王小豆再次扛起白龙的腿爪,后退一段距离,爬上沟坡,然后撇足一口气,拉开弓箭步,冲下沟去,说时快那时迟,他抬起了右腿,亮起脚掌,稳住劲头,照准白龙的臀部蹬去,只听得咯吱一——他身不由己地被白龙的肉体反弹在地。
不等王小豆伸手去拉,他拍打一下腚上的尘土爬起来,伸手摸一下白龙受伤的臀部说:“好的,拿上去了!”
王小豆愤恨地抛下白龙的腿爪,非常伤心地说:“老爹爹,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听你讲‘农夫与蛇的故事了!’”说完,脱下身上的白小褂,抖落粘在上面的泥巴,甩在肩头,头也不回地走向家中。
连续许多天,王老豆手拎茶壶,将一壶壶温乎的泉水淋撒在白龙的身上……白龙终于在一天早上站立起来,并且向沟坡上迈出了一步。
乘其不备,王小豆夺下王老豆手中的茶壶说:“老爹爹,你为白龙忙乎了这么多日子,已经够辛苦啦,从今往后,就由我来照应这条落难的白龙吧!”
王老豆将看护好白龙的各种事项吩咐完毕,这才去开垦农田。王小豆没有照着王老豆的话去做,他看见白龙一天比一天活跃起来,竟然爬到白龙的背上,拳夯脚踢,让白龙快一点走,白龙为了赢得王小豆的欢欣,素性顺着一溜沟圈,似靠地又不靠地飞腾起来。
王小豆非常恐惧,他急忙呼唤“停下停下!”白龙嗯了一声,很不乐意地稳住脚步。王小豆滑下龙背,喘着大气,一屁股坐上一架搁浅在沟坡上的车辕上,他稍微休息一下,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个带有“太平天国字样的车轱辘上,不由心血来潮,顿时心生一计,他把那两只完好无损,连着车轴的车轱辘滚来,用尽吃奶的力气,掀起车辕,轰的一声落在车轴上。”接下来,王小豆从沟底下黄色的淤泥中拽起一根绳索,扣住白龙的脖子。那只白龙此时像一条老黄牛一样温顺,乖乖地让他套进了车辕中。
王小豆端坐在“太平天国”车子上,让白龙慢悠悠地拉着,行驶在沟圈里。他拿起小烟袋,津津有味地抽起烟来。起初,他觉得这样怪好玩的,时间已久,不免觉得索然无味,他让白龙继续拉着车子行走,自己不辞劳苦地将沟底沟坡上的一块块红色的火石英朝车子上装载着,一会儿的功夫,就装满了一车,可是白龙依旧能够拉动一车火石英。王小豆夸奖道:“乖乖,你比大水牛的劲头大多了,好家伙,我的老爹爹他已经年迈,你就留在我的家中,跟我的老爹爹一起来耘耕吧!”
白龙点点头,向王小豆友好地摇摇尾巴。
王小豆跳下车子,抓住车辕,将“太平天国”的车子拧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他要让白龙将这一车火石英,从面前的陡坡拉上平阳地去!
白龙用尽浑身的力气,将车子拉到小半坡又退回来。
“好,你这是故意不使劲,咱有办法叫你把车子拉上去!”王小豆从原野上找来一小抱干草,眼看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实,雨云布置开来,不久就要下起雨来。
他把那团干草放在白龙的肚皮底下,从自己的小烟包里掏出火镰,随意地从沟边抓起一块三角形的火石英,作为火种,手举铁制火镰,猛擦着火石英,火花喷溅到纸媒上,吹口气冒出火苗……干草在一缕青烟中燃烧起来。
白龙的肚皮,哪里能够忍受得了烈火的炽烧?它凝聚丹田里的力量,龙吟虎啸一声,一下子将装满火石英的“太平天国”的车子拉上了平阳地。
王老豆恰巧来到沟边,他向王小豆大声啊叱一声:“不许暴殄天物!”不等他给白龙松索套,白龙向王老豆一扣首,将尾巴一摇,在一阵急风猛雨中飞离地面,它昂起头,愈升愈高,将满载火石英的车子拉进西南天际,投身到那挂墨黑色的雨帘中。
多谢老师对我拙作的肯定。
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