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 山里奇观(散文)
云霄峰听泉
一夜枕上听雨,清早推出满窗霞光。这样的时机,正好到云霄峰听泉。我和十岁的孙子匆匆吃过早饭,就举步登山了。
云霄峰离我家不过十来里路,走不到半小时,那挺拔峻峭的山岭就远远地向我们招手了。此时还看不清山的倩影,但是却可以听见那飞泄轰鸣的流泉。山脚下是一片石榴树,大约有七八百株花开正艳,是云霄村的特色经济林,人们把他叫着“榴园”。一个看守榴园的老人对我说:“好久没下昨晚那么大的雨了,你们今天来听泉真是选对了时机。”
在茂密的榴园里,大半个山坡被遮盖严实,人在园中只听得见泉声,看不见泉的形态,我本是为寻找泉的源头而来,便拉起孙子循着声音去探寻泉水的行踪。
一股奔腾湍急的泉流,像从天上窜下的白龙,狂奔到这里一头栽进深潭,在潭底翻滚着、咆哮着,喷吐着旋花再泻下山去。“疑是银河落九天,”孙子即景抒情,竟然联想到李白的诗句。
我在前边开路,孙子在后紧跟,傍着溪流的石径,拨开草丛溯源而上。苍干嶙峋,枝叶繁茂的古松交手勾臂,为这股流泉搭起绿色的盖顶。偶尔一两束阳光穿过树隙,透过流动的泉水,照在溪底的青石上,那石上的花纹、斑点,都随着影子而颤动,真是楚楚动人。山风吹来,有落花跌落水中,随波逐流,溪流面山便有点点火苗在跃动。大树梢头,有对对山雀好鸟在应合鸣叫,林间花丛里有蜂蝶翩翩,真是令人心醉神迷。孙子一边爬山,还一边采花。
大约离山顶还有咫尺在望,树林陡然稀疏,溪流显得开阔,可是水流也缓慢起来,声音也小了许多。再往前行约几步,就发现一块大青石下,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泉眼在喷吐清泉。
我终于找到清泉的源头了,急切的把手伸到泉眼里感受泉水的蓬勃之势。那泉眼虽不大却涌动得急,一副急切按捺不住的样子从石缝里喷薄而出,不时“汩汩”作响。这泉水漫过山坡,在不远处的洼地里汇聚,形成那道有声有色的飞泉,淙淙流淌而去。
孙子在一边采野花,我独坐石上,静心的观赏流泉的风姿。我忽然发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光滑的大石板,一个袒胸露怀的老汉正在上面跷脚而睡。我极欣赏老汉的飘然洒脱,忍不住向老汉走去。也许是我脚踩碎石的声音惊动了他,那老人一下醒了。一看,竟然是上山时在山下遇见的那个看守榴园的老头。我们再次交谈起来,老人十分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说得来去分明。问及这股流泉,老人告诉我说:“上山看得见的这股飞泉,名叫‘争命泉’,别看他眼前涌出得威猛,百十米外就听得见声响,可是流不到明天下午,就会几乎断流。”
“争命泉”,这个名字真的取得好形象,你看那泉眼拥挤着冒水的劲头,那会能很快干涸呢?我信又不全信老人的话。
我离开老人,与孙子在山头四处游转,从不同方位的角度来听这飞流震荡的流泉,不觉太阳偏西,我和孙子依旧寻石径下山。
我们又来到山下的石榴园,又立足下来听那飞泉,与早晨的声音相比,的确是小了许多,我才有点相信那老人的话了。此时,一群人个个手提瓶瓶罐罐向园内深处走去,我感到奇怪,问之,才知道园林内有一古井,那泉水是天然的优质饮料,每天都有上百人来取水。
想不到山脚下还有如此的好水,我也随着人群来到林中,发现在一金色亭子下有一口三尺见方的水井,一泓碧水,伸手可及。水面安谧、清滢,人们依次取水。那个守园老人在一旁悠闲地看着。
和老人已经熟悉,相互一点头就交谈起来。我佩服老人,说‘争命泉’被他言中了。老人回答说:“别看它飞流得气概不凡,可全是依仗天上落下的雨水,根基实在太浅。根本比不上山脚下的这口‘恩赐泉’牢靠。”
眼前明明是一口井,老人为何也称它为泉。因为在我和一般人看来,涌动的流动的水才叫泉,静止的被禁锢的水叫井,眼前的水虽好,可是他没有流动呀!老人看出我的心思,用手一指井靠山的那方说:“你好好细致的看看,那是什么?”我伏下身子,只见一茶缸大小的流泉正缓缓地、毫无声息的流进井里。“别看它不声不响,一年四季天天都是这样的流,我们和山下的几十家人户都靠着它呢!”老人不乏夸赞地说。
我站在亭子上,眺望那山头一朝飞流的‘争命泉’,是的,它的确太浅了,转身俯视脚下那汩汩缓流的‘恩赐泉’,不觉心中得到一句感想:“蓄深方才流长。”
笔架山奇观
家在绵延的群山之中,所以对山总有一种司空见惯的感觉,认为凡是山,都无非是那么回事,绿草大树加上些怪石山泉,了不起还添些无可考证的传说故事而已。但是,自从我登临了笔架山之后,这总感觉就黯然消逝得无踪无影了。
我的头晕病久久不愈,吃过十多家大小医院的药片,都几乎没有效果。一友人介绍说,团堡狮子口的笔架山有草药能制此顽疾,便约我一同上山去采。
清明节后第二日早晨,我与友人加上十岁的孙子一起离家出发,沿着一道小溪而上,溪水清澈见底,鱼虾逍遥其间。两岸人家稀疏,迎春花开满枝,扑鼻的香味醉人。上到二层台上,溪谷豁然开朗,举目遥望,茫茫天际,三峰鼎立,中峰突兀而出,形同笔架,青气冲霄,力拔山河,壮不可喻,美不可画。
来到山脚,三峰并立,悬崖峭壁,迎面扑来,疑是高墙欲倒,我唏嘘叹气,孙子也早毛骨悚然。友人说:“前边还有景更绝。”复前行,大约百步,一怪石横空而生,破崖而出。俯视深谷,宛若银河。崖壁上有两圆石如镜,酷似日月。友人说:“这叫天象石,是远古火山爆发之遗物。”孙子用采药小锄击打,丁丁当当,犹如上古扁钟,余音袅袅。我真没料到,在这绝顶荒野里,竟然还有如此清雅之声。
绝顶上,有两株铁树挺立,高足有三丈,我和友人同时牵手,合抱不过来。当地人传说:在“文革”动乱的十年里,铁树光秃无叶。“文革”结束,铁树绿芽满枝,至今苍郁。铁树主干上寄生多种他树,真是妙趣无限,于是人们又赠给铁树一个雅号叫:“爷孙树。”我暗想:我和孙子有幸同时来此,也可以是一株别致的“爷孙树”了。
在铁树上,找到了我所需的草药。我们三人便顺南斜行。又过了百十步,见一峭崖上有一鸡公石傲立,那鸡公正引颈长鸣。孙子看得入迷,竟然学起公鸡叫来,逗得友人大笑。
我们顺小道而下,在半崖处又见奇景。有五块同样大小的石条,形如荷花瓣,五石圆排,浑然成盆,堪称荷花盆。盆上有沁池,不枯不溢。孙子爬到盆中,叫声:“好看。”我也站到盆中,扶岩俯视,真是渊深莫测,石笋高标,簇生如林,险峰嶙峋,獠枝如刺,张牙舞爪,望而生畏,不敢久视。盆边皆是鼓石,拍击嗡嗡嘤嘤。友人面对中锋绝壁,放声高唱,音荡幽谷,回转久绝。
回转时下到半山,夕阳也圆溜溜的置于对面山巅,宛若一大橙红气球。万道霞光直穿树隙,斑斓多彩,天地一片金黄,壮观至极。我放眼四顾,万水千山,尽收眼底,脚下丘峦,尽成卵石,顿时胸襟大开,心旷神怡,万般烦恼,荡然无存。禁不住放声吟道:
常居峻岭懒游山,
总觉险峰也一般;
今天登临笔架顶,
方信山里有奇观。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