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找回丢失的自己(散文)
在岁月的云烟里,回望曾经,千年如一日,丢下执著,丢下不舍,珍惜当下。
——题记
夜,微凉。我看见一个人在慌不择路地跑着。我用意念飞过去,轻飘飘地降落在她的眼前,我两手作揖:“敢问美女,良辰美景,你为何如此的慌张。”
她头也不抬,快速地从我身旁绕了过去:“有人想抓我喝孟婆汤。”
我刚想问个究竟,耳旁传来:“喝吧!喝了孟婆手里的这碗汤,再走过这座奈何桥,你就彻底解脱了。只有喝了它,你就可以忘记所有的前尘往事,也只有走过这座奈何桥,你又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了。”
她愤怒地吼道:“我为什么要喝孟婆汤?为什么要走奈何桥?我需要解脱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因为你已经死了。”
我惊诧地望着愤怒的她,嘴巴微张。她那轮廓分明的脸,那立体的五官,竟然与我一模一样,我一脸茫然。
今年夏天,女儿陪我到长沙世界之窗游玩,我可是挑战了无数个刺激项目的人。全程都没事,说明我的心脏与血压都很正常,我怎么可能会猝死?
那上天入地的急速双塔,那通天大摆锤、那时空穿梭过山车、那高空蹦极等,都需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能挑战成功。不是我吹,当时的那种场面,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我旁边的女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就连那些看似胆大的男生,也给吓得高声大叫。而我,一个人生过半的女人,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各种魔性的笑声。
“我一直都很健康,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凭什么让我猝死?”话音刚落,我的眼前一晃。
一块大屏幕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轨迹。
我每天独来独往,不参加任何运动,连起码的散步都没有,我除了买菜做饭就是搞卫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被我过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装修期间,我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从没按时吃过饭,哪怕是装修完了,只要是一个人在家,我都会窝在家里不动,中餐不是青辣椒炒鸡蛋,就是简单的蛋炒饭。晚餐几乎没弄过,不是吃馒头面包就是吃垃圾食品,饿醒了,胡乱吃点东西又继续睡觉。
特别是在刚去长沙的那些日子,肯德基、麦当劳、么哩烤肉、蛙来哒以及店子里的各种小吃,我一样都没少吃。
我一边毫无节制地吃着各种垃圾食品,一边堂而皇之地给女儿与侄儿们灌输着各种大道理:“要自己煮饭菜吃,不要总是吃垃圾食品,不要熬夜,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我还大言不惭地指责女儿:“不要老是看电视、玩手机,要出去走动走动。”
前不久,三十多年没在一起的闺蜜湘湘,她从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所有的坏习惯:“霞霞,我知道你长得好看,身体也还健康。但你不能蔑视保养,不能排斥运动。像我们这种年龄段的女人,如果现在还不保养,还不锻炼身体,那么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你会变得比同年人老,比同年人多病。到时候,连你父母那强大的基因也拯救不了你。”
望着屏幕上,我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的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能喝,也不能走。我走了,他们会伤心、会难过。”
冰冷的声音再次说道:“他们?哪个他们?”
“我的爱人、我的女儿、我的父母、我的哥哥还有我的侄儿们。”我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我的眼前再次一晃,我看见大屏幕上父母的对话。
父亲说:“我的三个孩子里,就满伢子不要我操心,从小到大都听话。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待在家里,不出去运动。”
母亲说:“她不晓得保养自己,这也舍不得吃,那也舍不得吃,只知道省钱买房子。几十年了,我从没看她穿过新衣服,每天都是工作服。我多次想给她买,她坚决不要,这固执的性格像极了你。”
我也看到了哥哥嫂子的对话。
哥哥说:“不知道妹子怎么想的,都几十岁的人了,省吃俭用买房子干嘛?”
嫂子说:“要不怎么说她傻呢?一点都不像女人,不晓得打扮自己。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还一天到晚喊‘哇’,不吃东西能不‘哇’吗?”
我还看到两个侄儿异口同声说:“姑姑妈妈只晓得喊我们喝水,除了说喝水就没别的话说。”
看得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没勇气再往下看。
去年疫情来临前,房子装修已经扫尾。女儿为了不让我的生日冷场,提前看了好几家蛋糕店,为我定制了一个罗莎蛋糕。当生日蛋糕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不知道,一个十六寸的生日蛋糕,她是如何提回来的。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许了什么愿望,我只记得生日的那一天,只有远在娄底的父母,清早打电话祝福我生日。女儿陪我在长沙的出租屋,过了一个没有旁人祝福的生日。
为了我那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女儿,我豁出去了。我用意念拼命地飞,拼命地跑。我穿过了无数的大山,飞越了无数的大海,关键时刻,一脚踏了个空,完了完了,在我认定会跌到海里的时候,手机响了。
“在干嘛呢?小颜。”我睁开眼睛一看,女儿那可爱的八毛图案在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
“你的老子在养颜,有事吗?”我摸了摸额头,长吁了一口气。
“这么晚了,还在睡午觉?”女儿给我发了两张带字的搞笑动图:一张八毛摸着四毛额头的图片,旁边配了一句,“清醒一点”。一张一个大人摸小孩脑袋的图片,旁边配了一句,“摸摸你的猪脑袋”。
哈哈哈,我又忍不住发出了自己那魔性的笑声,给女儿回了一张假装生气的表情。
其实,父母给儿女最大的恩赐是健康,儿女对父母最大的孝顺是安康。
心动不如行动,不管是为了谁,我得赶紧出去抓住深秋这最后一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