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班长邀我下军棋(散文)
还是在部队的第一年,每逢星期日的这天,班长就邀我去下军棋,也就是陆战棋。陆战棋相比象棋,就是一个小儿科,但是军营里的必修课。
班长比我早一年入伍,是山东菏泽人,来自牡丹的家乡,多少都带点文雅。班长对人很是和气,说话总是文绉绉的,一手钢笔字工整有力,指尖上全都凝聚着他的文化形象,连操枪扣扳机都带点温柔。
班长有个好名字,叫田统作,个子不高大,精瘦得像只猴子。我们班12个战友都把她当大头领,都乐意让他“统领”,很是听他的调遣。
每到星期日这天,其他战友都由副班长万字孔带到徐州城里逛大街,我呢总是被班长邀到云龙山公园里下军棋。
我们选一个僻静处,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铺开棋盘,下起“翻翻棋”来。一副棋子各方都有25颗,都拥有司令、军长一个,拥有师长、旅长、团长、营长、炸弹各二个;拥有连长、排长、工兵、地雷各三个。军旗一杆象征部队的存在,双方都以夺取对方的军旗为目标,军旗被扛走那就是全军覆灭告败!
在军棋里你可以发现这样的现象,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一级服从一级,大的吃掉小的,没得逆转。你还可以发现都是连长和排长这类下层军官多,因为他就是冲锋陷阵的排头兵,勇于献身的角色。
军棋盘里还安排有兵站,有飞速前进的铁道线,有一步步爬行的山路,还有供将士们安全修养的“行营”五个。下棋人就利用这些条件展开殊死搏斗。
下翻翻棋外行人看着没有什么战略战术、就是碰运气,其实不然。
我和班长下军棋,总是班长得胜的多。有时明明我的司令早早翻出来,偏偏被地雷挡路,吃不到班长的任何棋子。有时明明我的炸弹要威胁着他的军长,可是他偏偏翻出一个排长,把我的炸弹毁灭。特别是那有几盘真的叫我伤心得要哭起来,班长的一个师长竟然可以连吃我的两个旅长和一个团长,叫我元气大伤回天无力。我只好叹息自己命苦,没得好运气,班长乐得哈哈大笑。
有时班长也会陷入尴尬状态。我的军旗翻出来后,却被班长自己的三个地雷全包围,成了我的保护伞。任凭班长吃掉我的任何棋子,我只要有一个排长与他周旋,他就无可奈何,因为他自己无法挖开他自己的地雷。这是班长只好承认和棋,看来我的命运再差也可以挽回一局回来。
就这样,我与班长每个星期天下棋,直到下足一千盘,班长才说:“我两不下棋了。听我给你说说下军棋的奥妙。”
一个星期天,班长把我带到云龙山公园。买来一包麻花糖,两瓶茶水,在一花树间,班长对我讲起下军旗的体会来。
班长说:一盘军棋就像人的一生,对手就是我们生活的社会。军棋由大小棋子组成,人生则由大小事情连缀。下军棋要想击败对方,首先要看棋子的命运。每个人降临这个世界,心里都有自己的梦想,都在努力做好每一件小事,但是对于某些抱有极大希望的事情,我们确实是无法掌控,犹如军棋里的“司令”,一露面就被“炸弹”丧命一样。从这点来看,一个人能不能成功,就如一盘军棋能不能赢一样,具有时机的偶然性。我很是赞成班长的高论。
班长说:实际上,一盘军棋单靠好运气赢得对手的机率是很小很小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取决于我们自己对整个一盘棋的运筹和算计,讲究运作和协调能力。我下棋的经验告诉我,棋子在运作过程中,既有大小之分,有时又无大小之分,你寄托莫大希望的“司令”“军长”“师长”之类,大多数时间有希望他给力助力立功,但是有时他没有来得及施展才华,而成为阶下囚。一些不被看重的“工兵”“排长”之类,倒会为你扫清地雷障碍,挺身而出与“炸弹”同归于尽,立下显赫的功劳。所以我们要想赢得军棋的胜利,就要运作好每一颗棋子,减少棋子不必要的牺牲。班长的“棋经”说的我心胸大开,连连点头。
班长说:人生就是一盘棋,我们都是偶然来到世上,人人都有一个美好梦想,每天都在为实现自己的梦而努力做事,这些事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有些被我们看得重要的事情,偏偏却因不利因素死于腹中,有些不被我们看重的小事,却为我们打开了透气的天窗。所以人生所做的事情,都是整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们决不可忽略生活中的小事,在去协调好生活中的大小事之间的关系,那我们离成功就会不远了。
班长最后说:军棋如人生,人生如军棋。我们军人,其实每天都在下棋,每天都在与命运搏斗,你要注意做好每一件小事,协调好大小之间的关系,我就保你能过获得不断的成功。此时我才明白:班长就是通过与我下棋,在指引开导我如何做好一个军人,成为军事棋盘上的一个厉害的籽粒。
以后我和班长下棋,我赢棋的机率就大大多起来。班长笑了。不久班长被转业安排到徐州一个好单位工作,我呢也得到了上级的提升。(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