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河●秋】家乡的云朵和奇异的窗花(散文)
家乡的云朵和奇异的窗花
家乡的云朵。
家乡的蓝天,特别蓝,离开家乡几十载,尤爱儿时家乡的云。
风和日丽,白云朵朵,举目凝望,心旷神怡,特别是夏秋的天空,总有立体的云,亭亭玉立,高几公里,层次分明,顶部像洁白的棉花,中间渐变,底部深蓝,几十分钟不变不动,容你尽情观赏。
我常常把目光定格在云层的某一局部,分出纹理,理清图案,及时拍照,压在记忆的箱底,联想几十年后,随时翻出浏览,我用同样的方法,观察过春天的小草,路边的野花,白杨的泪眼……
父亲的背影,母亲的喊声,让我想起,印象深刻的带雹子的云。
远处,云层黑厚,雷声如磨盘般地连续轰鸣,磨盘雷,预示着要下雹子了。
鸡蛋大的冰雹,装满鸡舍。风雨过后,冰雹开始融化,化下的冰水,必须在鸡舍底部开一个洞,让其慢慢流出,然而,受灾的情况并不普遍,一条街道一个模样,就像隔道下雨一样。
儿时与父亲打草,到草垛里躲冰雹的情况也有过,作为教师的父亲,农活不怎么在行,特别是赶车,常常被牛欺负。
前几天,孙子发来视频,“爷爷,这不是夕阳西下吗?”录的是,秦皇岛城区北部的燕山山脉,日落前夕的晚霞时光,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火烧云,火红的夕阳,染红了薄薄的云彩,喷射出万道霞光,俗语说,早看东南晚看西北,火烧云,预示着明天是个晴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
大清早,东方天际,有一层淡蓝色的云,伴随着,遮挡着喷薄欲出的红日,霞光点点,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朝霞,如果朝霞很厚,预示着,今天会有一场不大不小适宜农时的透雨。
站在儿时屯东大片的玉米地上,手扶沾满露珠的小苗,呼吸一口畅快淋漓的新鲜空气。
彩虹总在风雨后,那是不能用手指的云。
儿时的天空,我见过各式各样的云。
鱼鳞云,像鱼鳞一样整齐排列,薄薄的一层,淡灰色,多出现在傍晚,谚语,天上鱼鳞云,地上雨淋淋。
月亮被薄薄的云层覆盖,如果云层水气很大,月亮就像长了毛一样,俗语叫,月亮长毛,大水过桥。我仔细观察过月光下的云,月亮被积雨云遮盖,那是很吓人的。
还有更可怕的云,你见过乱云飞渡吗?就像兵马列阵一样,虾兵蟹将,急急忙忙,匆匆而过,这常常是雨头,紧接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也有时,虚惊一场,但这种情况极少。
不知哪块云彩有雨,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意思是不知将来哪个孩子能孝顺,能得济。
欣赏列车、班机窗外的云,乐此不疲几十载,彩云常伴云雀飞。
冬天的云,多是灰蒙蒙的,满天一色,如果颜色变暗,再夹杂着冷风,将是一场大雪的前兆,大雪过后,大地铺上了银装。
头场雪的兔子好打,因为有踪迹可寻,兔子本身也蒙圈了。由于大地被雪覆盖,鸟类找不到食物,这时也是滚雪雀的最佳时机。
丰年好大雪,院子里的雪山,雪山上的孩子,被雪堵住的门,挨家挨户帮助开门产雪的人,这么好的雪,已与家乡告别几十载。
身在卜奎,1983年大雪过后,常常是,万里无云,一冬无雪。
现时的天气预报不准,都是卫星云图惹的祸,人变懒了,应是简单的实验也不做,过去的谚语也忘了。就像公安机关破案一样,离开了摄像就玩不转了。
闲话少叙,还真有似原子弹爆炸、蘑菇形状的云,龙卷风,漏斗云。
在院子里或田野上,观察龙卷风,观察旋风,观察碗口大甚至更小的微型旋风,常有鬼魂缠身的不祥之感。
那一年,春节回家急忙返齐,白山火车站,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几条恶犬向我一人狂吠,我还纳闷。
不孝子孙,正月二十七母亲走了,母亲的名字里也有个云字,那是一朵白云。
秋天,荒野的扎摩柯变成球状,与主根脱落,夹带着干草随风飞滚,感觉一片凄凉。
秋天来了,漫长的冬天还会远吗,我渴望的是风和日丽的春天,倾听布谷鸟(我们那叫臭咕咕)的叫声,尽管这种声音已消失五十多年。
我渴望,孙悟空手持金箍棒,一个筋斗云飞出十万九千里,跳出如来佛的掌心。
我渴望的是,唐生师徒西天取经归来,脚踩七彩祥云,心意满满,荣归故里。
仰望星空,我渴望,像十七世纪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一样,成为一位天空立法者,让时光倒流,让宇宙的星云重新分布、排列。
总为浮云能蔽日,忧国忧民。
直挂云帆济沧海,大气磅礴。
人云亦云,不负责任,没有主见。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头来,一切都是浮云,过眼烟云而已。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而我更爱儿时家乡的云。
奇异的窗花。
观窗花,类似于覌云,而各种人物图画,则胜似于覌云。
窗花的形成,不外呼,室内外温差,屋内的水气,冷热气交换的结果。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东北农家的窗户,大体分为两层,上层糊窗纸,下面镶玻璃。俗语,针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就是形容窗户纸不严实漏风的事。
冬天的清早,天蒙蒙亮,玻璃上早已形成一层薄薄的冰,冰上面又铺上一层青青的雪,仿佛青青的草,不时掠过冷冷的风,留下撕裂的纹,撒下零星的花,盖上薄薄的云。
几条甚至更多的纹,汇聚成小河淌水。
菊花,荷花,牡丹花,还有狗尾巴花,堆积成微微青山。
筋斗云,蘑菇云,朝霞折射出的七彩祥云,孙悟空,猪八戒,唐生,云彩间行走。
我曾经手握纸笔,躺在床上,仰面覌花,形随意走,抓住线条,落笔成极简单的画。
绘画,我竟想无师自通,然,离开了窗花,画什么都不像,抓不住重点,缺乏了想象。
可能,经过合理的转换,锤炼,画家不是梦,然,我的兴趣不在此,工厂里的技术革新能手是我儿时最大的梦。
从观窗花,发展到,凝望屋子的顶棚,观看糊在棚上的老报纸。
早期农村屋子的顶棚,能起到保温、隔热、防潮、防止灰尘掉落及装饰的作用。裱顶棚的材料,则经由纸到朔料的演变。
说的是朔料带格子的顶棚,刚进入状态,立体感出现了,随着瞳孔的变化,她将带你走进纯纯的四维空间,人也进入了鸿荒的混沌状态。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报纸,让人回忆、留恋。朴素的印刷,但文字精美,简单的素描,寥寥几笔,便形神兼备,人物、机械、场面,大地、山川、河流,大跃进,三面红旗,那个时代的精气神,跃然纸上。
绘画,素描是基本功,特别是人物肖像,抓住特点是关键,考验你的观察力。
1991或1992年,北京。
同学小路,自幼学画,擅长素描,给老杨画像,同学们都说,真功夫。
路说,水彩画难学,路画一张,我画一张,山水林田、远方的人之类,不知者评判,难辨真伪,看起来,水彩画确实难学,他一直被挡在门外。
路说我无特点,试画几次,均不像。
魂飞了,型随之而散。我的照片亦是如此,几乎每张,都没有灵魂,魂飞到冥界,留下个驱壳而已。诗人臧克家说的好,有的人活着,其实,他早已死了,感同身受。四十年以前的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观窗花,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不断升华,儿时,小学生,与中学及成人时期,均有所不同。思维方式的转变,由被动,发现,到主动臆想。
观察结果的不同,从人物,动物,脸谱,到联想和故事。
张飞,刘备,吕布,关公战秦琼。
傍晚的炊烟,熏蚊虫的火,艾蒿晒干编成辩的火绳。
远处的青山,坡上的植被,屯后的小河,通往远方的小道,姥爷的背影,一幅幅连续的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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