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小武当(随笔)
“武力不如法力,力修力行力作善;当仁何必让仁,仁心仁德仁为宗”——就因为阳明先生的这幅楹联么?你叫我小武当,他叫我南武当,不,说我“小”我认了,我可不想沽名钓誉,不想往名山上傍,我不愿称什么武当,我就是我,我不愿做别山的影子。只怪我生不逢时,不过我的实力也还可以,我有九十九个弟兄哟!
想当初,阳明公与我相逢,那是惺惺相惜啊,相互的景仰让我们至今没相忘。阳明公以攀登表达敬意,我以静静的期待表达景仰。
那时候,阳明公已是年近五旬,可他不辞艰辛,冒着生命之险,登临,登临,只是为了两颗心的撞击。
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五百年来见几人?只要我没有朽,阳明公就不会朽,因为我已将他刻入了石头。
在立言台,我看到了来自深圳大鹏的一群作家,作家,也属于立言者吧,看你们在这里左一个摆拍右一个pose,盘桓留连,“立则必正心,言则必笃行”,阳明公的知行合一,你们做得到吗?在立功廊你们也转悠了许久,阳明先生在那里说:“莫倚谋攻为上策,须还内治是先声”,你们听到了吗?你们也想立功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哦,“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既然选择了做作家,就将功名忘了吧,静下心来,好好的去写你们的书,写得像莫言那样,也可以算得是功成名就了吧。
来自大鹏的作家们,你们上山下山只用了四个小时,下山还是玩滑梯,却一个个喊累,特别是那个四体不勤的陆某人,还没登顶就已经气喘吁吁迈不动腿了,小伙子,不要卖老,还要好好努力啊!当年阳明公一行,可是竹杖芒鞋,背着干粮,手握砍刀,披荆斩棘,开路搭桥,十万分艰难,几天几夜才登上来哦,我就没听到阳明公说过一个累字。
我在这里站立了很久了,我不孤独,也不寂寞,我看云飘过,我看风吹过,我也看鸟儿飞过,我看山上的青草,我看山上的红叶,我看山下的秧苗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我看山下的稻穗沉甸甸的低了头,我看茅棚变草房,草房变瓦房,土房变洋房,当初那草屋顶上冉冉升起的炊烟是多么美妙啊,一整天一整天我都看不够,可是如今看不到炊烟升起了,你们已经不再烧柴燃薪,你们过上了越来越美好的生活,我也高兴啊!
牛车变成了马车,马车变成了汽车,汽车变成了火车,火车变成了高铁,世界变小了,你们可是越来越忙了。村庄变成了小镇,小镇变成了城市,城市变成了超大城市,你们管这叫现代、繁华。我可是没有变,尽管你们将我的外表改变了许多,可是我没有变,我乐意看着你们变!
我张口乐呵呵地笑,你们却说我的嘴巴是吞天洞,我站着听了一会儿鸟语,你们就弄了一个什么听雀台,明明是我的手指缝,你们却说成是什么一线天,就任由你们去忙活吧。
曾经,我看到李耳骑着一头壮实的青牛过来,那老头子白头白须白衣白裤子,座下青牛幽幽地黑,好可爱哟,我正想向他招一招手,他却调转头向函谷关去了。那个叫屈原的三闾大夫,我看他在汨罗江边转呀转呀,一连转了几十天,又累又饿,还在那里不停地跟渔父啰哩啰嗦,我向他呼喊,可是他听不到。那个叫李白的,要将白鹿寄放在青崖间,我这里的百丈崖也是可放白鹿的,可是他没来,他偏偏看上了什么天姥。最后还是阳明公来了,却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其实,你们来与不来,我就在这里。
我是一组粗壮的、勃然冲天的雄柱哦,你们叫什么金龙出山也罢了,还要叫什么五女拜寿,没有搞错吧?你们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想得出来啊,由你们去吧,我可管不了。
如今,你们的腰包鼓起来了,饱暖思旅游,在我的肚子上开劈了登山道,还在我的肩膀上建了什么玻璃栈道,在我的额头上修了玻璃观景台,又在我的手指之间架了玻璃索桥,你们真会玩哟,玩的就是心跳。你们整天熙来攘往,看把我吵的,好在我无烦无恼,你们就尽情地玩吧,过瘾地玩,玩好了可别忘了向焦主席把作业交。
哎呀嘞……
2020年10月23日大鹏新区作家赴赣南采风,此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