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那一抹浓浓的乡愁(散文)
故乡是一曲悠远的笛韵,余音悠长;故乡是屋顶的袅袅炊烟,缥缈盘旋。故乡就是那一轮皎洁的月亮,总是在宁静的夜晚,慢慢地划向我的心海,由远到近,由模糊到清晰。
在城市的人海里漂泊了二十多年,我的身上或多或少地打上了城市的烙印,但骨子里还是故乡人。故乡是我的根,是我心灵的原乡。晴朗的夜空,星河灿烂,明月高悬,美如童话。我想掬月在手,任丝丝轻柔穿越时空,直抵心房。时钟在走,不变的是挥不去的乡愁缕缕,思念无边。再回首,耳畔响起的依然是熟悉的乡音。
父母的去世,让我的心疼了很久,曾经魂牵梦萦的故乡成了我的伤心之地。亲人的生离死别,让我对生命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岁月悄悄地改变着一切,没有什么会永恒。珍惜眼前的一切,因为有些人,有些物还没来得及说再见,也许就再也不见。除了一些节气,我很少再回到故乡,我明白自己不是不想回,而是怕看到没有父母的家残败的模样,睹物思人,让人怅惘万分。而父母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梦醒来,只有无尽的思念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那天,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又回到日思夜想的故乡,刚进村头,看到路两边坐满了村里的乡亲,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娘们在一起兴奋地拉着家常。看到我回来,他们亲热地同我打招呼,让我倍感亲切。“巧儿回来了!”梁大娘忙不迭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了身,高兴地对我说。大娘八十多岁了,比我母亲年龄还大几岁,除了牙只剩下几颗,身体还算硬朗。我忙对她说:“大娘,我回来看看,您的身体还好吧?”“好,好,身体棒着呢!”
这天我们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到坟地看望合葬的父母。深秋时节,故乡的麦子和蒜苗已长得绿油油的,仿佛给大地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让寒冷的冬天有了一丝生机。一座孤零零的坟头立在村西头的麦地里,把父母与我们隔在了两个世界,天气转寒,他们是否知道添衣御寒。寒风吹来,望着远处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听着几只乌鸦声声哀鸣,我内心更觉凄凉。
平常老家院子没有人住,整天“铁将军”把门,上面早已锈迹斑斑。今天,二哥二嫂先我们一步到家,把门打开,让它通通风。院子里的树随着父母的离去,一棵一棵地被砍掉了,只剩一棵石榴树,树叶落光了,光秃秃的枝上面还挂着几个裂开嘴的石榴,像挂了一一盏盏小巧玲珑的红灯笼。嫂子走过去,用棍子将它们一个一个打落下来。有的直接裂开了,里面露出红通通的石榴籽。我们捡拾起来,尝一尝,一股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仿佛听到母亲在说:“孩子,这石榴籽可甜了,吃吧!”
院子里的草从砖缝里挤出来,没有人来,它们成了院子里的主人,疯狂地生长着,演绎着一场场生与死,悲与欢的交响乐。站在老家的院子中央,屏住呼吸,仿佛还能听到父母亲切的叮咛。父母的照片还在屋子里挂着,笑盈盈的,永远地定格在画框中,似乎他们从来没有走远,一切还是生前的样子。
竹子,不畏严寒,四季常绿,是父母晚年最喜爱的绿植。院子外有一片竹林,一棵挨一棵,密不透风,让院子一年四季都绿意盎然。门前竹从几株到成片,经历了岁月的更替,几年过去了,如今长得更加高大茂密,郁郁葱葱。这是母亲生前亲手种植的,也许母亲希望我们都能像竹子一样坚强挺直。它们坚守着家园,一如当年我的父母执着地守候,坐在门口等儿女们归来。竹子年年长,只是不见了父母蹒跚的身影。想着往日的热闹,看看今日的冷清,物是人非,实在让人有些心酸。
十月的天气微寒,一阵凉风吹过,门前的竹子随风舞动,仿佛父母亲切的呼唤,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温柔的记忆。
我的母亲是一位标准的贤妻良母,虽然个头娇小,但她做事麻利,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家里家外都得她操持。父亲在县里一家企业上班时,母亲更是包揽了所有的活,虽然累得精疲力尽,但勤劳惯了的她,对子女、对丈夫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小时候生活条件不是很好,家里吃的菜都是母亲应季种出来的,自给自足。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母亲开始在菜地里种西红柿、黄瓜、豆角,在风和日暖的日子里,这些植物得到了阳光的抚摸,雨露的滋润,生长特别快。等它们长高了,母亲用一些竹竿给它们扎架子,再用绳子绑好,把秧苗固定在竹竿上,就是遇到刮风下雨也不怕被吹倒了。竹竿让秧苗有了“筋骨”,所以才能够很好地生长。在初夏的时节,我们就可以吃上新鲜的瓜果蔬菜了。
每年六月是麦子收获的季节,虽然收割麦子是繁重的体力活,但母亲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喜悦之情。麦子飘香,沁人心脾,空气中都是麦香的味道,心灵手巧的母亲用它制作各种美味的食物,捞面条、炸菜角、包包子……倾其所能,满足我们的味蕾需求。故乡的粗茶淡饭把我养大,那是人间最美的味道。那种淡淡的麦香,早已渗入我的灵魂,那是我记忆中念念不忘的味道。
参加工作后,我经常在星期天回故乡看望父母,可以吃一吃母亲做的美味可口的饭菜。现在想来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有时候我喜欢在家里住上一晚,我喜欢故乡的一切,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华,让我静享亲情的安暖。故乡的夜晚特别的宁静,除了偶尔传来狗的叫声,剩下的就是寂静。月下的一切像披上了神秘的面纱,影影绰绰,空气清新,草虫声声,故乡就是我温馨的港湾,让我身心放松。母亲还像我小时候一样,把床铺好,坐在床头和我说说话,东家长,西家短,聊聊村里的人和事,看我躺下睡着了,她才关了灯悄悄地回卧室睡觉。
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母亲早早地起床,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不一会儿,院子里便炊烟袅袅,满是人间烟火的味道。母亲做好早饭,然后给躺在床上的父亲穿衣服。父亲七十岁时脑出血落下了后遗症,左半个身子几乎失去了知觉。母亲费力地扳动父亲的身体,先给他穿上不能动的胳膊袖子,然后再穿右边的袖子,父亲配合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床上起来了。然后洗洗脸,坐在了饭桌前。由于母亲的精心照顾,那些年父亲的身体一直也还不错。
由于爷爷奶奶去世早,我的父亲从小便在风雨飘摇中成长,饥一顿饱一顿,吃糠咽菜,艰难地活了下来。小时候吃苦惯了,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他依然保持着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特别爱吃红薯叶面条,母亲就会跑到地里采摘一把红薯叶回来,给父亲做筋道好吃的手擀面,看着父亲吃得津津有味,母亲也很高兴。
父母健在的日子,所有的陪伴都化成了温馨的回忆。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天长地久般地存在,没想到父亲生病仅仅十年的光景,他们便先后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把思念留给了我们,从前的故事只留存在记忆中。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人生只剩归途。时光匆匆,父亲母亲离开我们已两年了,他们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的心底珍藏,温暖我余下的生命旅程。
席慕容说:“故乡的面貌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是的,乡愁是一棵树,永远在心底茂盛着,时间越久,乡愁越浓。
故乡是一杯浓茶,细品有生命的苦味;乡愁是一杯烈酒,在寒夜里驱走了游子的寂寞。乡愁,就在记忆的最深处,永远也不会随岁月老去。


恭喜阿巧老师散文摘精,期待更多精彩。问好老师,遥祝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