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来
　　
　　 你问我从哪里来
　　 我不说话
　　 一个人，挑着灯笼
　　 走山路
　　 山路蜿蜒
　　 山路无声
　　 史前的那只三叶虫
　　 终于在一个雨夜蓝光闪烁
　　 它要折起身来
　　 这不是它的家
　　 它只想着做一次游泳
　　 一口熔岩含在口中
　　 喷出来，就是山岳
　　 咽下去，就是深海
　　 谁能说出混沌初开时
　　 它的年轮，它的高度
　　 因此，收起你的凝视和眺望
　　 原谅我窄小的后背吧
　　 通向北方的车辙
　　 风沙模糊
　　
　　
　　 ◎一无是处
　　
　　 你可以说我丑
　　 说我笨
　　 说我傻
　　 说我一无是处
　　 说我猪狗不如
　　 这些我都不会抬头
　　 像老牛啃着路边的草
　　 像推着大磨的驴蒙着眼睛
　　 像沟坎上的含羞草
　　 低头微笑
　　 这些我会当做一阵风
　　 一口作料
　　 一撇轻浅的笔墨
　　 然后像大道一样伸展
　　 像远山一样连绵
　　 像长河一样悠悠敞开
　　 可是，你不可以用一支彩笔
　　 涂抹我的脸
　　 你不可以摘走我的柿子
　　 踩烂我的篱笆
　　 你不可以踢开我的木门
　　 摔碎我的鱼缸
　　 我必将吼叫
　　 我要向你投掷出我最锋利的匕首
　　 我要以一颗子弹的形势
　　 穿透你的胸膛
　　
　　
　　 ◎做一张白纸
　　
　　 一张纸
　　 一张透明的白纸
　　 在大街上游荡
　　 在北方的一条大街上
　　 恣意横飞
　　 它喝醉了。这北方的风
　　 这熟悉的风使它不胜酒力
　　 它不担心锋利的墙角
　　 和那高高的电线杆子
　　 它更不担心
　　 那些碎裂的玻璃和瓦砾
　　 它多想撕裂自己
　　 像撕裂那张白纸一样
　　 然后漫天飞舞
　　 一个将死的人
　　 一个肉体溃烂，灵魂飘逸的人
　　 今天它，它醉在温暖的阳光下
　　 大街上空无一人
　　 巷子里有人烧了一把纸
　　 接着风扬起了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