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舟·神采飞扬】疫情感怀(散文)
2020年最具历史性的事件,莫过于年初的疫情,而且这一年来,一直占据着大家的话题C位。临近年末,天气转冷,各种预防疫情的警示又多了起来。想想当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也曾与病毒离得那么近。事情还得从我结束春节假期那天说起。
1月31日下午两点多,单位的统筹W打电话来,先问我在哪里,我说在福州,他立刻说有个片子要我去L市拍,给那边的G单位(一个和我们有长期合作关系的国企)拍个很简单的片子,L市要在当地的第二医院里,把一座旧楼改建成K医院,专门用来治疗新冠肺炎患者,而G单位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工作,就拍1号2号两天,把他们工作的过程记录下来就行了,他已经跟摄像阿毛、制片JUN都说好了。听完W一口气说完意图,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那边怎么现在还让人去拍摄?”W说他本来也不想接这个活儿,但对方领导一再地打电话来,只好接了下来。W又说,L市只有一例确诊病人,已经隔离在第二医院的另一座楼里,离拍摄地点有一百多米,他会让JUN准备好消毒水、酒精、口罩,做好安全措施。我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出去工作,回来都要自己在家隔离,我还好,JUN和阿毛都是有家庭的人,怎么办?”W几乎是哀求地说:“JUN会准备好口罩和消毒水,拜托拜托了,就去两天,今晚就出发,我让JUN跟你确认出发时间,这两天你们就不要太省钱,吃好点住好点。”横竖这趟活儿是躲不掉了,我也不再啰嗦,接了下来;再则,其他同事有的因为疫情被耽搁在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是相对自由的。
挂了电话,我发呆了两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准备收拾行李,JUN打电话来,他的声音中透露着兴奋,说这是一个有意义的工作,我知道他误解了W的话,在电话里也不好跟他说什么,就跟他确认了出发时间,他开车来接我。
简单带了一点东西,最重要的是带了五个口罩。五点半,JUN打电话来,说他到小区门口了,我背上包下楼。阿毛已经在车上。打开后备箱,我看到JUN买了一箱子方便食品,还有消毒水、酒精,JUN说,非常时期外面肯定没地方吃饭,就准备一些吃的,也比在外面吃卫生。这倒是真的。
先去单位拿设备,我们三人戴着口罩在公司的设备房拍了张合影,我不知道他们两人什么心情,我的心里忽然有点“壮士一去”的悲壮感觉。公司的墙上挂着一面白板,记录大家的工作行程。我在白板上写了我们的行程,然后加了一句:我们用生命在工作呢。
下楼,开车到附近的便利店又买了些方便食品,再去JUN附近的麦当劳买了汉堡当晚餐,这就出发了。刚上三环,姐姐打电话来,问我吃饭了没有,我顺口说吃了。她又说了些现在不要到处乱跑之类的话,我只能“好好好”地应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姐姐又发微信来,让我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我也只能回好的——我不敢实话实说,那一刻忽然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JUN兴致勃勃地说着这次出差的意义,他显然是误解了W的话,他以为L市要建一座像雷神山火神山那样的新医院。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一方面对于即将遇到的未知现实的担忧,一方面受JUN的影响,多少又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义。我们谈论着疫情,心里多少有几分担忧。车到半路的时候,阿毛刷到一个新闻,说是双黄连能抑制新冠肺炎病毒,还是人民日报发的,肯定错不了。他立刻上网想预订,结果发现网上早已被抢购一空。
G单位的对接人Z时不时打电话来确认我们的行程,还要我们一定要住他们单位附近的酒店。我上网搜了一下,预订了一个离他们单位近、评价好、价格也适中还含早餐的酒店——我真是个中国好员工啊。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到达了L市。路上冷冷清清的,半点儿过年的气氛都没有。我们的前方只有一辆车在孤独地开着。我打电话给Z约定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在酒店大堂碰头,商量拍摄的事情。到了酒店,戴着口罩的前台问了我们的来处,测了我们的体温,没有人体温超过37度,顺利入住。酒店的电梯里有抽纸给人按电梯的楼层。我们仨一起吃了点从福州带来的方便食品,就各自散去。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列了一个简单的拍摄计划,就躺下要睡,但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七点半,手机闹钟把才睡了三个小时依然困倦的我叫醒。洗漱完毕,我们仨去前台问早餐的事情,前台小哥给我们每人发了一盒酸酸乳和两片吐司,不无歉意地说,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酒店的餐厅不营业了,只能将就吃一下。我们表示理解,JUN和阿毛去找药店买双黄连,我在酒店等Z。
Z准时到达,戴着口罩,不辨面目。我把拍摄计划给他看了,又谈了自己的想法,他表示赞同,也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联系了负责人之一D师傅,让我们自己去找D师傅并拍摄。说完他就匆匆走了。阿毛和JUN买了双黄连回来,我们一人一瓶喝完出发。
按照Z给的定位,我们到了D师傅的单位门口,保安原本不让我们进大门,我们说明来意,又测了体温,登记了身份证,签了没有去过武汉的保证书,保安这才放行打电话给D师傅,他说他正要去现场,我说那我们就不上楼,等一起去现场。等了五分钟,D师傅出现了,我们的车跟着他们的车到了医院。路过门诊楼时,我说,隔离的病人可能在这里面。又开了一百米左右,到达了工作现场。JUN从后备箱拿出消毒水和酒精,把我们全身上下喷了一遍,才进入现场。
工人们正在砌基座,其他人有的在一旁指挥,有的在说话。所有人都戴着口罩。D师傅跟同事们打了招呼后,向我们介绍工作的情况,原来他们前两天就开工了,因为时间紧,单位里特事特办,让他们能及早开工。D师傅是劳模,他所在的班组每年都是先进集体,为了应对这次的工作,他们班组成员都驻扎在单位里,一天24小时随时待命。其实不只D师傅和他的班组成员,几乎每个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是处于24小时随时待命状态,比如L,他的老婆是个医生,正在抗疫的工作中,几乎也是不着家,两个孩子还小,就只能让父母照看。L只能在不忙的时候回家看一眼孩子,再赶回来工作,他家住得远,每天得坐一个小时的车来上班。
我看到旁边有一座旧楼,贴着感染科字样,有几个护士进进出出,还有几个人运送东西进去。那应该就是要改造成K医院的楼吧。不一会儿,设备送到,又过了一会,大吊车进场开始工作,G单位的员工也开始忙碌起来。大吊车把设备吊起,放在空地上,工作人员开始做测试。
中午休息,我们又在自己身上喷了消毒水消毒,然后JUN开车去吃午餐。路过几家开着的药店,店门口都贴着“没有口罩”的告示。下午两点半继续工作。现场拍摄结束,转场拍摄D师傅和班组成员在单位里的工作场景。六点左右结束拍摄,临别时,D师傅诚恳地说:“你们真的也辛苦了,这种时候那么大老远地过来,如果不是现在的特殊情况,真想拥抱一下你们。你们会不会介意?”我说:“我不介意。”对于像D师傅、像L这样的建设者,我从来都是心怀敬意,怎么会介意一个善意的拥抱?D师傅和我们三人一一拥抱,就此别过。那一刻,我开始觉得,这次的工作的确有意义。
回到酒店,吃过方便食品,把拍摄的素材拷进笔记本,结束这一天的工作。
第二天是个阴天。一早,Z打电话来让我们去他们单位拿安全帽,他说他还有其他工作。到了现场,工作人员们正忙着安装。L市当地的电视台也在拍摄。正拍着,Z陪着领导来检查工作了。没多久,到了午饭时间,G单位今天为我们订了盒饭,我们和工作人员一起就地用餐。盒饭冷冰冰的,但大家都吃得很香。
吃完饭,和Z聊天,他朝旁边的那座旧楼扬了一下下巴说,我们这里只有一个确诊病例,就在这座楼里。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的,就像在说隔壁家的小孩就住这里一样轻松。
那一刻,我的脑子“嗡”一下炸开,空白了两秒,然后恢复正常,我心想,不是说在另一座楼里吗?怎么……我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慌乱。我看着那座旧楼,我们这两天就在楼下走来走去拍摄工作场面,病人已经隔离,医院肯定做好了防患措施,而且我们都做好了自我防护,也没有和病人面对面接触,应该没什么危险,不用太担心,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有解决的办法。自我安慰了一番,继续开始工作。
现场工作提前完成,Z打电话让我们去他们单位拍些画面。我们到了G单位,保安不让进,一定要让人出来带。量了体温,登记了身份证,签了没有去过武汉的证明,Z出来带我们进了办公大楼。办公楼的电梯里有抽纸给人按电梯的楼层。四点多结束所有的拍摄,打道回府。
路上,手机刷新闻,刷到一则内蒙古无接触史的确诊病例的新闻,心里顿时乱糟糟的,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我从没想到,自己曾离病例那么近,他在楼里,我们在楼外,虽然应该是安全的,但心里难免有些惴惴。
晚上九点多,高速收费站顶上的两个鲜红的大字“福州”,横冲直撞进眼帘,我的心忽然像有了着落。高速口有警察在测体温、查身份证,我们的体温都没过37度,身份证都是福州的,也不是从武汉来的,就顺利通过。阿毛和JUN还用福州话跟警察蜀黍开玩笑。
回单位放好设备,JUN把我们送回家。在小区门口,JUN往我身上喷了消毒水。进小区时,保安问我住哪儿从哪儿来,我说是从L市来住小区的某座某室,保安便没多问什么。
打开家门的一刹那,听到狗狗和猫咪的叫声,心忽然就定了。放下背包,脱掉外衣,立刻洗手。把外衣挂到阳台上通风,又洗一遍手,把外面的气息都洗掉。
第二天,JUN发了一个推文给我,说的就是K医院的事情,说要建成福建的“小汤山”。我忽然有些高兴起来,虽然自己并没有参与实际的建设,但也见证了它的建成。虽然那两天离病毒那么近,但我相信,有医护人员的悉心治疗,有万众一心的抗疫决心,一切都会好的。
十个月过去了,冬天又到了。专家提醒,疫情防控还不能松懈。纵观这一年来抗击疫情的情况,我们相信,没有什么病毒是不可战胜的,毕竟,冬天来了,春天就在不远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