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香】黑人白话之十三(随笔)
◎《黑水白沙》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大舅公和四舅公住在衡山宾馆后身的小洋楼里,应该离复兴西路不远,看那铁门庭院和梧桐落叶都很熟悉。到了九十年代,我们的证券部也打算开在这里,据说徐家汇的富人比较多。黑人的朋友小斑点狗曾经写过这里,叫《细雨湖南路》,印象深刻,包括气息。她因此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魔都,前不久,黑人给她的刚刚出生的上海孙女起名叫“早晨好”(三个姓氏的谐音)。由此还想到周而复的长篇小说《上海的早晨》,是写革命后的上海。但是,经历革命的上海原住民还是比较喜欢霓虹灯下的夜上海和复兴路上的慢生活。
◎《黑人白话》
人生之旅从花园到陵园之间隔着一座破云的高山,上上下下的山路滴滴答答的铺满了时间。山下的人希望快点上山,山上的人希望慢点下山,可是,时间没有温度,也没有色彩,时间就是时间。当年,黑人站在山顶的时候,竟然忘乎所以的想,我不仅拥有风景,而且拥有时间。如今黑人正走在下山的路上,既不断的走进时间,也不断的走出时间,可以说“你好”,却无法说“再见”。记得俄罗斯有首小诗叫作《短》,说的是一天、一年、一生的时间都很短,想必作者的年龄肯定超过了中年。而孩子们的诗歌肯定叫做《慢》:怎么还不下课,怎么还不吃饭,怎么还不放假,怎么还不过年?时间是绝对的,你快它不快,你慢它不慢。时间是相对的,可以放松一点,也可以抓紧一点。人生的最好状态是谨记时间,生命的最高境界是忘记时间。活人就是向死,陵园也是花园。我们不是时间的主人,却可以,深深的默默的爱上时间。
◎《黑人白话》
我们的哲学家早于外国,外国的哲学家多于我们。其中的原因抑或就是哲学的意义。
◎《黑人白话》
苏东坡的黄州、惠州、儋州告诉我们:境遇和境界未必成正比,甚至成反比。因为境界之高,往往来自于境遇之低。苏东坡的远观、达观和乐观,大都从四十四岁的乌台诗案开始形成和逐步展现的。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见英雄;所谓沧海横流显砥柱,万山磅礴看主峰;所谓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除去客观方面最低境遇之成全,还有主观方面最高境界之修养,这便是高深的儒学道法,广博的兴趣爱好,诗化的天地万物,优化的人间千面。总之,在苏东坡的眼里乃至心中,一切都被看透、看乐、看美、看好,如此说来,还有什么可以阻碍他羽化成仙呢?
◎《黑人白话》
那十几年和这几十年的最大祸害,就是在政治疯狂和经济疯狂的涡旋中,人们只有恐惧感而无敬畏心——为了保护自己或者攫取私利,不惜伤天害理,不怕天诛地灭,所谓“酱缸文化”。
◎《黑人白话》
不知道色弱或者色盲是否能够成就伟大的画家,却知道伟大一定要突破寻常,好多伟大的作品出自于偏走极端,敢做极致的怪异作者。有些时候,印象派画家和精神病患者之间只隔着一张宣纸。
◎《黑人白话》
如此优秀的中学乐团越多,我们心中的文化自信越强。而文化自信比政治自信、经济自信、军事自信更重要。尤其是生长在我们的孩子心中的文化自信。
◎《黑水白沙》
梅子爱屈原,甚于我爱苏东坡,刻骨铭心,思思念念,甚至有些魔怔。那年我们一车四人渡汨罗江,登玉笥山,拜屈子祠。显然,她是拜谒者中最虔诚的一个。如今她又洋洋洒洒的写下《从楚国到楚国》,说的都是一个人一辈子在梦中反反复复说的话。
最是难忘其中的这段话: “从秭归到汨罗,我不想说从湖北到湖南,我只是从楚国到了楚国。这是两千多年前屈原的楚国,也是两湖人曾共有的国,一个在中华大地绵世八百年的南方帝国。我不想说从屈原的生地到死地,我不过从他的一个家到了另一个家,一个家生长了他的青春和理想,一个家容纳了他的衰老和悲伤。”
最是感动其中这个场景:“我的手如愿与汨罗江肌肤相亲。碧绿的河水带点历尽尘世繁华的浊色,凉中透着点温,将手尽力探向水的深处:屈原啊,我的乡亲,你在水中还好吗?让我们穿越两千三百多年的时光,握握手吧;让我带着家乡体温的手,抚平你客死异乡的哀愁。这埋葬了屈原的江水,与长江水与屈平河并没有不同。水中的诗人能看见这只来自家乡亲人的手吗?我能触摸到他水底的魂魄吗?我的手在水中轻轻地小心地摆动着,担心惊扰了沉睡千年的灵魂,却忍不住在心里呼唤:大夫啊,如果你水中有知,请跟我一路回家吧!”
最是熟悉其中这种示爱:“所有人在鼓乐声中依序秉香献祭,轮到我时,放下背包,三跪九叩首。我是来自故乡的女子,我是他的姐姐女嬃,我也是他的妹妹屈幺姑,我是千千万万仰慕他的女人中的一个,请接受我的怀念和哀悼吧!”
这就是我所熟悉的文学的梅子和梅子的文学:从屈原到屈原。早年曾给梅子写过一篇文学评论,题为《梅子的“情人”》,其中写到:梅子对屈原的爱恋是刻骨铭心的。翻阅梅子的文集,比比皆是极其用心对屈原的无比崇敬和无限怀念:《一个人的行吟》、《走进屈原的序曲》、《属于楚辞的时光》、《由楚辞想到的》、《在端午,想起汨罗江》……每当说到屈原,我总会看到梅子一脸的虔诚,满眼的光亮,好像屈原不仅是梅子的文学对象,用她的话讲:“跟我的心灵有关”——屈原的求索与呐喊,已经成为梅子文学生命的精神基因。
沉睡在汨罗江中的屈大夫啊,你可知道2300年后的故乡秭归,有这样一个坚贞而美丽的女子,在屈平河畔,在汨罗江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拾着你丢失的“脚板”,唱着呼唤你的歌谣:我哥回,我哥回……
◎《黑人白话》
看到这篇文章,也想到父亲临终的过程,只可惜当时的我们并没有这些临终关怀的知识。还想起一位朋友在她父亲临终前,力排众议,坚持把父亲拉回家,让老人家再家人的陪伴下安然离世。人生没有来世,死后也没有天堂,但是临终前的两种不同的身心感受便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好好学习这些知识,会让我们的亲人包括我们自己,能够在临终前减少痛苦,如释重负,渐渐飞升……
◎《黑人白话》
在海南过冬,既温暖又懒散。懒懒散散的睡到自然醒,懒懒散散的买菜、做饭,懒懒散散的喝酒、遛弯,懒懒散散的看书看电视……晚上,一般情况是,黑人看球赛,月牙儿看电视剧,这些日子黑人也跟着月牙儿看电视剧了,剧名叫《装台》。开始因为喜欢张嘉译和闫妮的表演而看,后来是因为陈彦的茅盾文学奖而看,现在是因为底层社会的刁顺子们而看。一部真实可信的《装台》把我们从台前带到台后,由台上带到台下,从装台带到拆台,从戏台带到灶台……让我们猫腰来到逼仄、腌臜、丑陋、冷漠的社会底层,却也感受到其中的仗义、豪爽、善良、温暖。于是想到左拉的《小酒馆》、高尔基的《底层》、老舍的《骆驼祥子》、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就这样懒懒散散的看着想着哭着笑着,为海南的懒散生活而庆幸,为装台的卑弱地位而不平,为顺子的美好心灵而感动。尽管我知道,这样的美好少之又少。
◎《黑人白话》
东坡之赤壁,显然不是平平静静的黄冈赤壁,而应该是深深铭刻在他心头的三峡记忆。不过,在余昌兄声情并茂的二度创作中,我们仿佛看见了绝壁千丈,我们仿佛听到惊涛骇浪,我们真的随之走进了词人的精神世界。感谢大情大义的余昌兄,一个真正为艺术献身的创作型表演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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