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舟·神采飞扬】生死相守(散文)
生死相守,在我的印象中,这几个字,是见证人间男女忠贞不渝的爱情,还有见证朋友间的真诚相处及亲人之间的相濡以沫。可是,今天,生死相守,竟然发生在我家的两只狗的身上,怎么不令人为之泪奔呢?
我家有两只黑狗,一只体形比较大,浑身纯黑,四肢与鼻眼带点白色,两只眼睛油光发亮,我们一家亲切地称它为大黑,它是只母狗。2005年春天,是我的外甥延平专门从遥远的玛曲县用长途车托运给我的,它今年已经岁数比较大了。大黑非常机灵,耳朵很敏锐,能听到离家很远地方的动静。
另一只狗叫小黑,体形不及大黑的一半,是一只小公狗,是我从街上捡到的一只流浪小狗。当时它被街上汽车压断了一只后腿,一只眼睛也被人用石头打瞎了,相貌十分丑陋,即将奄奄一息。见它实在很可怜,我就把它抱归了公司,给它喂药疗伤,给它饭吃。没想到,一周以后,它竟然奇迹般苏醒了,身体慢慢地恢复了。每天,我进出走动,它一刻也不离左右,拖着一只腐腿,在我的身边跳来跳去,小尾巴也不停地翘起来,我就亲切的叫它小黑。
前年,由于公司生意的需要,两地分居的爱人从农村老家搬到市里的公司。由于老家每天无人饲养大黑,爱人也就把守护农村老家十多年的大黑,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带到公司一起生活了。大黑到了公司,由于勇猛无比,叫起来声音很大,怕它伤到前来公司的客户们,我就把它拴在公司后院。,专门给它准备了一只很大的狗笼。可大黑不喜欢呆在笼子里,就是下雨下雪,也要跑到笼子外面玩耍,独自孤独地生活。后来,小黑的到来,打破了大黑的宁静生活。
起初,大黑对小黑相当讨厌,产生敌意,每次小黑跑到大黑跟前玩耍,它就凶猛地把小黑扑倒在地。但是,小黑就是不怕大黑,一天到晚地缠在大黑身边,时间长了,大黑竟然也不讨厌小黑了。小黑也大胆地卧在一起,靠在大黑身上睡觉,每天恩恩爱爱,俨然像一对夫妻了。
后来,由于小黑身体很小,又不凶猛,从不动咬人的念头,加上它耳朵非常灵敏,我就把它圈在公司外面,替我招呼客户。每次客户到门前,它就向我叫唤。虽然,我把两只狗分开了。但我每次一开公司的大门,小黑便如一只利箭,飞快地跑到大黑身边,与大黑一块玩耍。它们一起非常开心,每天到了晚上,小黑就悄悄地来到大黑身旁,赶也赶不走,它们就一块幸福地生活。
由于大黑自小与全家人生活在一起,家里人都非常喜欢它,大孩子更是十分疼爱大黑。每次到了公司,他就牵着大黑溜溜,给它晒太阳,喂点好吃的饭。小黑也跟着享受大黑的美食,两条狗,像两个非常爱恋的姐姐与弟弟。每次看到它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与爱人的心里,也十分甜蜜……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前几天几场连续的大雪,在我们忙着招呼客户时,没有注意到大黑竟然挣断了笼子边上的铁丝,带着长长的铁链与小黑一起逃走了。等我们忙完生意后,才发现大黑与小黑已经悄悄地失踪了。当时,我与爱人在公司周围到处寻找,找啊!找啊!找遍巷子角落,我们望眼欲穿,就是找不到两条狗,大黑!小黑!你们去了哪里!
连续两天,严冬的雪,一连三天,如一条厚厚的棉被遮住了大地,遮住了道路。第三天下午,趁着雪停天睛,我又开始寻找大黑与小黑,我沿着因为大雪很少人去的大夏河边,在杂草丛生的树林寻找,一路沙石遍地,到处坎坎坷坷,正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时,忽然间,我听到几声熟悉的狗叫声,我连忙跑过去。原来,是我的小黑在向我招唤呢,它不停的摇动着小尾巴,走近一看,我的大黑趴在一棵树下的荒草中。我大声喊了两声:“大黑!大黑!”可大黑没有一点动静。我抬了一下大黑的身子,已经冰凉冰凉了。原来,我的大黑早已咽气了,早已没了生命体征了。十多年的世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而傻乎乎的小黑,却日夜守护在身边,生死相守!大黑的嘴边,还放着小黑从远处叼来的几根小骨头。静静地,望着安详离世的大黑。我默默地,望着依旧守护在大黑身边的小黑,我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滑落下来。
大夏河静静地流淌,望着眼前两只生死相守的狗,我的心在颤动,我的泪水,轻轻地湿透了脸庞……
我孤零零地伫立在大夏河边,极目四望。在夏秋时节汹涌澎湃又泛滥的大夏河,在冬天变成了一条缓缓流淌安静的河流。残冬的阳光似一位老人的眼睛,闪着淡淡的光,残冬的风一阵一阵地吹过,如一把利刃不断从脸庞划过……
我在离公司几百米处的大夏河边,历经周折,在一片枯萎的草丛中,终于找到了我家失踪三天的两条狗,大黑与小黑。走近一看,大黑脖子上的铁链缠绕在一棵树上,由于年老体弱,可怜的大黑被脖子上的铁链与树杈卡死了。而傻乎乎的小黑却一直守候在大黑的身旁,默默地陪伴着自己的亲密伴侣!此情此景让我感动万分,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我伤心地坐在大黑的身旁,无声地望着伴随我们一家人生活了近十四年的大黑。我思绪万千,悄悄地站起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返回公司,把大黑已经死亡的消息告诉了爱人。爱人一听,也感到很是伤心和惋惜,她说:“早点把大黑掩埋了,免得让它在外曝晒了。另外,先别把大黑已经死亡的消息告诉给大孩子,他会伤心的!”
我拿了一把铁锨,又找到一把铁镢头,走出公司大门,来到大黑停尸的大夏河边的树林。我放下手里的工具,轻轻地把冰凉冰凉的大黑抱起来,往一处向阳土坎下走去,小黑也一直跟在身后。
我把大黑放在土坎下,准备挖一个小坑把大黑掩埋了。可是正值三九寒天,大地到处冰封,铁锨根本挖不下去,我又用铁镢头刨起来,由于土地坚硬,铁撅头刨下去又弹起来,好像刨在铁板上。我刨了好长时间,才刨出一小块地方,我已经是满脸汗水了。于是我便脱了身上的棉衣,又奋力用铁镢头刨起来,而小黑仍然卧在大黑的尸体旁,看着我在缓缓地刨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碌,我终于在坚硬的土地上刨出了一个小坑,小坑深六十公分左右,长一米多。歇了一会,我就把大黑抱起来放在小坑里,大黑仰面朝天。我在大黑头上盖了一块黑塑料,然后轻轻地用铁掀把刨出来的沙石及土块,一锨一掀地铲进土坑中,慢慢地把伴随我十四个春秋的大黑掩埋了,给它做了一个小小的土坟,让我的大黑长眠在大夏河畔……
当我掩埋了大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公司。一回头,不见了一直跟随在左右的小黑。于是又折回到大夏河边,来到大黑的小坟前。这时,夕阳西下,已经坠入远山的怀抱,河边的风冰冷刺骨。我停下脚步,只见小黑头朝大黑的坟囗,用自己的爪子使劲地挖土,它已经把大黑的后腿拖了出来,裸露在外面。
我快步跑到大黑坟前,把小黑赶开,又返归公司,拿来铁掀与铁撅头。只见小黑又跃上大黑的坟头,使劲地用爪子挖着大黑坟口的沙石。小黑头朝坟头,屁股朝天,用嘴拖着大黑的后腿,用力往外拉着。大黑的双腿及半个身体已经被小黑拉了出来。望着这一切,我心里很痛苦。我百感交集也想不明白。当今的社会世态炎凉人情淡薄,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太多,而有别于人类的两只狗,竟然有比一般虚伪人的重情重义,生死相守,这活生生的事例发生在我家的两条狗身上。彼此之间情深义重。小黑几天来傻乎乎地相守,小黑用小爪子用力刨坟,这怎能不令人感动!
天色渐渐地变黑了,我再一次挖深了坑,终于把大黑埋在土里。然后我又抱着筋疲力尽的小黑回家了。
一路上,小黑不停地往回望着,小黑的眼里含满了泪水,我的泪水也轻轻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