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香•韵】归来仍是少年(散文) ——致好友卢红
初次认识卢红,就在母校一一同心一中。
记得那年上高中,由于种种原因,我报到要比其它同学迟好多天。刚到一个新的班级,尤其刚从偏远的小山村来,一下难以适应新的环境,总感到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本来就不爱说话的我,难免会感到孤单,甚至还时常想家,所以经常坐在教室里一个人发呆,或怯生生地望着窗外正在兴高采烈嬉戏的同学。其中有一个女孩,像快乐的小鸟一样,一会儿飞到教室外,一会儿又停在教室里,叽叽喳喳、格外开心。而满是惆怅心绪的我,从来就不愿多看她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啊?”
这只小鸟突然猝不及防地“落”到我的眼前,甜甜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看了她一眼,连忙支支吾吾地应答着。
只见眼前的她,乌黑的头发扎成两个长长的羊角辫,明澈的眼睛象春水一般、透着率真和纯净,微厚的唇,明快而张扬,一脸孩童的稚气和清纯。我不由地往下打量着,她穿着一件绿色的方格外衣,下面是淡青色的微喇裤。
她根本不象别的女生,有青春期朦朦朦胧胧发育的迹象,青涩得象枝头的杏子,又似刚长出的一枚细嫩的瘦竹。一副伶仃的楚楚可怜,单纯地能拧出叶绿素的模样。
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渐渐地就和她熟悉了。由于她的率真、单纯,在同学面前总是童言无忌,从不会掩饰什么,更谈不上有什么心机可言。想说就毫不顾忌地说,想做什么也是率性而为。比如,她会很随意的翻开同桌的头发,脱口就问:“你周末没洗头发吗,怎么这么多头屑?”看到哪个男生的发型梳成了油光可鉴的三七分,就会指着人家,用夸张、揶揄的口吻笑着喊:“看活脱脱的一个汉奸。”班里有个男生说话经常细声细气,她还会无所顾忌地模仿着黄梅戏里的唱腔“天上掉下个娘娘腔。”有时弄得人家挺尴尬,她却大大咧咧跟没事人似的。
时间久了,大家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当然经常也会有同学戏谑地问她:“哈,卢红,你多大了,还象幼儿园大班的孩子?是患典型的儿童多动症吧,呵呵呵……”教室里即刻哗然,响起一阵喧闹的嬉笑声……
她总是故作用蔑视群雄的目光,高姿态地白他们一眼:“才懒得理你们。”扔下不温不火的一句,然后洒脱地扬长而去。
上早自习时,别人都忙着早读,做练习,她却清闲地象逛自由市场一样,时而上这边窃窃私语,时而到那边给人讲讲新闻、早餐。现在想来,那时她不爱学习,把做功课当业余爱好,想做的就做,不想做的,老师一不督促,她就扔到了天边。正因为如此,学习总是弄得一塌糊涂。
因为她一贯吊儿郎当、松松垮垮的样子,和对学习漠不关心的态度,遭到了班长的不少怨怼和班主任老师的屡次苛责。每当这时,她的脸上又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委屈。
然而瑕不掩瑜,善良、热心肠的她,处处都为大伙着想,做好事那是分分钟的事。
宿舍商量好周末要去野外郊游,而且要在郊外野餐。卢红早早的就起来,在家里为大伙准备好了野炊用的锅碗瓢盆,临走时,还不放心地问问这个衣服拿好了没,操心那位的钥匙一定要带上等等之类的。
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要是我们宿舍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会从家里带来药片,还热心地为你倒上开水,看着你吃了她才放心,那份细致、耐心的劲儿真让人感动。偶尔,还从家里兴冲冲地拎一罐子泡菜送到宿舍来,她家的泡菜很好吃。当然我们也时常邀请她一起分享从学校食堂打来的黄米饭和洋芋糊糊菜。我们一起热闹地围坐在大宿舍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回想起那年、那月、那时光是多么美好、多么快乐啊!
走到大街上,如果有行乞讨要的可怜人,她会匆匆地走过去,慷慨地把零钱递到他们手中,还要嘘寒问暖上几句,若他们正过马路,她就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象个志愿者一样,一点也不嫌弃地将他们扶到马路的对面,并且安顿好才离开。
这就是她一一卢红,一个性格鲜明,善良可爱,乐于助人,老是把他人放在第一位,关心别人永远胜过关心自己,活得真实而率性,自在而洒脱。
三十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又见到她。三十年后的重逢,我们都己人到中年,她早己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稚气的青葱少女,己成了一位丰韵绰约的成熟女性。我乍一看,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她了。“慧琴!”她兴奋地喊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因为那是多么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啊。
而她,依旧是原来心直口快的性格,依旧娟然美丽,似乎没有被这个尘世的尘埃所浸染,也未被世俗和浮躁所同化,还是那样安良,纯朴。正如一位诗人所说的那样,走出红尘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不同的是岁月带走了她的芳华,同时又赋予她女人特有的优雅气质。
好似当年是小荷娉婷,如今修成一枝慈悲的莲房。人生最美的修行,不就是今生活成一枝莲。
记得赫本有句名言:善良和优雅永远是女人穿透时光的美。我想也正是岁月给她最美的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