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乐亭】大哥(散文)
质朴无华,勤学不辍,礼义孝悌,修身齐家,完美拥有了这些美德的,是我家大哥。
大哥是二伯家的长子,是我们这一辈人的长兄,更是我的家族引为自豪的骄子。
听我母亲说,大哥出生在中国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贫穷和饥饿是那个时代留在人们脑海中最深的烙印,加之二伯和二伯母身体都不好,大哥家的境况更是清寒。大哥自幼就是个要强懂事、聪明好学的孩子:他经常在放学后去帮生产队割草挣些工分,贴补家用;到了晚上点着油灯学习到深夜。
最常听老人们提起的,是大哥的高中生活:大哥高中就读于县城乐亭二中,那时候还叫“红卫中学”。我们村离学校将近20里地,大哥每日走读,靠的是一辆破旧不堪经常罢工的自行车,他每天黎明即起,用完简单粗劣的早饭,再用饭盒盛一盒过水的秫米粥,加一筷子咸菜条儿,便是中午的伙食了。这样的一餐饭,要顶到晚上放学,再骑车20里,返回家中吃晚饭。那时的路大部分是乡村土路,车碾马踏,支离破碎,坎坷不平,每到天黑难以骑行,如果赶上雨雪,这20里路就只能靠步行了。我父亲最常说的一件事就是有一次下大雨,大哥的自行车坏在半路,无奈之下,他只得自己扛了车子走回来……每每说起这些事,我母亲总是含着泪说“那时候家家都穷,也没啥能帮上孩子的,倒是等他出息了,一大家子人沾光得济。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哪(谁)要是有你大哥一半儿的劲儿,干啥能不成啊!”
的确,“苍天不负苦心人”,大哥在16岁那年就考上了湖南长沙矿冶学院,这在当时也算是轰动乡里的一件大事。
大哥长我10岁,因而我对他的求学生涯没印象不多。只记得有一年过年聚餐,家中兄弟姊妹齐聚一堂,大哥给我们背了一首诗,说是考考我们的记忆力。那时,他已是我们仰慕的大学生了。犹记得他背诵了白居易那首《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年纪相仿的几个姊妹弟兄中,我居然拔得头筹,那时大哥说:“我大妹子最聪明了,将来一定学习好。”借哥吉言,我虽不才,却一直记得这句话,庶竭驽钝,潜心志学。
有了大哥对家中长幼的悉心关怀,我们整个家族凝心聚力,时时洋溢着一份份浓浓的亲情。每次大哥回乡后,我父亲都喜欢出门奔人堆儿,听着大家夸他有个好侄子,便心花怒放地乐呵一个多月。
2005年春天,我父亲被诊断为食道癌,那一年他六十三岁,身体羸弱,家境困顿。这消息对我们这个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除了流泪,一时间大家竟然都不知所措。幸亏大哥得到消息从北京赶回来,一面告诫大家千万对父亲保密,一面说服父亲尽快去做手术,他给父亲一笔钱,又对父亲说:“老叔啊,你可得赶紧治好病,钱不是问题,你的身体最重要。你看我们年年回来,图得是啥,不就是因为有您,有咱这个家,团团圆圆享受天伦之乐吗?要说咱们家里我最大,要是没有您啊,我们回来可奔着谁啊。”一家人泪流满面,父亲也答应马上去住院。
大哥回北京前,我陪他去看望两位姑母,也顺便告诉她们父亲的情况。回来的路上,大哥一面安慰我,一面打听钱够不够用,他说:“要不大哥再给你留点儿,万一临时有啥情况,省得你受憋。”我哭了,也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大哥对整个家庭付出的太多了,惭愧的是,我们从来帮不上他什么忙。大哥这次回来,已经帮我们撑起一片天空,我还说什么呢。
我因自己这一次的恐惧无助想到当年的大哥:二伯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在上学;伯父去世的时候,他刚刚参加工作,弟弟妹妹们都还小。我不知道当年的他怎样独自承受了这一次次的打击,迈过了人生一条条沟坎。这么多年来,他也一定遇到许多烦恼,许多困难,许多孤独和无助,一个人在外,他可向谁诉说,又向谁求助呢!
十几年过去了,手术成功的父亲已近耄耋之年,他依然精神矍铄,耳聪目明,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家中晚辈们亦以大哥为榜样,勤勉自持,敬老孝亲,各有所成。
如今大哥事业有成,但依然好学不辍:进修学历,研习诗文;和睦亲族,关爱子侄。
岁月无恙,庭前花落又花开,我们因了大哥,时时心怀感恩,默默地于远方送上祝福!
一位姐姐留言给我,着实感动。
她是真才子,我望尘莫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