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人间值得】枪响之后(征文·小说)
牧仁又急又怒,快走,离开这里。
宝娃看着地上雄雪鸡的苦痛挣扎,这种过于绚烂的挣扎给人以倾尽全力的印象,这情景隐藏了不甘与愤恨,有着揪心的致命触动,他的心脏仿佛也被什么击中了,不由打了个寒噤。面对将要死去的雪鸡,还有那一双依然仇恨毕露的眼睛,他却不能不惶恐不悚然。
突然间,轰隆一声巨响,仿佛眼前的山体被撕裂,接着,看到巨大的雪层开始向下滑动。牧仁听到了那声音,宝娃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沉寂的雪谷,有一种低沉的声波,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清晰地涌过来。紧接着,他们感觉脚下开始震颤,那种气压逼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闷雷一般滚滚而来,雪沫漫天卷地般的向他们砸落。就在这时宝娃看到,雪地上的雄雪鸡拖着一对无法掌握平衡的翅膀,前栽后仰地在雪上拼命挣扎着。它几次试图振翅高飞,但都因伤的太重未能飞起,流血的身体已无力再撑开一双托举生命的翅膀。它依然奋力向着那只已经死去的雌雪鸡身边,低低的摇摇摆摆地滑翔着,蓦地又坠落在雪地里。稍顿,它又拖着翅膀向雌雪鸡身边踉踉跄跄地奔过去,奔过去……终于两只雪鸡相依而卧,仿佛它们向苍穹,昭示着最悲壮的不甘和最别致的生死相依。宝娃想,那一对恩爱的雪鸡,此刻,一定产生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幻觉。在蔚蓝的天空被强大的气流托举着,它们比翼齐飞,悠悠地飞向阳光,划过白云,盘旋在偌大的雪原之上。
快跑,雪崩!牧仁拽起宝娃,向山谷的侧峰狂奔,突然宝娃脚下一滑,他顺着冰溜子向下滑去,牧仁丢下所有东西,追赶宝娃也向下滑去,牧仁以比宝娃下滑更快的速度拦住宝娃,说,快,走侧面,快!牧仁用尽全力把宝娃推举出雪坑,闷雷一样的震颤声滚滚压来,一座雪峰倒下来,白色气雾夹杂雪沫翻滚着遮天蔽日地覆盖过来,宝娃回头看时,牧仁已被雪埋去下半身,一双手高高举起,奋力向上挣扎着,一边大喊,别回头,向山侧面跑。他张大的嘴里呼出热热的白气。又一股强大的气流再次向他们冲击过来,把宝娃推出几十米外山梁的另一边。当他惊醒时,脸上、手上都是血,双臂和膝盖均已擦破,两条腿疼得动弹不得。他忍住剧痛,爬过山梁,向前眺望,积雪高出十多丈。
牧仁不见了,牧仁被深深地埋在了雪下。
宝娃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顿时捶胸长嚎,牧仁,我的好兄弟……他把头深深埋进雪里,痛哭流涕。
两个月后,张宝娃腿骨折痊愈。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一副冰冷的手铐在他手腕泛着锃亮的寒光。两个持枪警官左右相随,宝娃娘老泪纵横,踉跄地跟在后面不停地说道,宝儿,香草坠胎了,跟她娘走了。
宝娃脚步迟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到警车跟前,慢慢转过身说,娘,儿子有事相求。
儿啊,你说吧,娘听着。
娘,替我照顾牧仁老婆和孩子,儿子要去赎罪了。
警车门打开,一夜之间白了头的张兆武坐在车里,手腕上的铐子和他头顶的白发一样亮白刺眼。
入心之作,如何掌控人与自然的关系,如何把握利益面前的理智行为,如何处理小爱与大爱?值得人们思考。
尤其是小说的地域特色刻画极为成功。
素心极有写小说的天赋,加油,再来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