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桃花运(外四首)
1.桃花运
门内那朵又一次被农历扒了出来
枝上那瓣未干,仍在叙述去年今日
可如今的旅人不再歌颂迂腐的爱
粉面虚了,唇色暗了,等得老了
怪谁?怪那个凉薄客,怪我
也是深沉,也是浅薄,也是心窄
罢!罢!罢!
旧的娘子何必穿新的粉红
倦了的那页诗还是翻过
柴扉之内,发髻骤然碎了一地
可养花人偏偏唤来书生
经验老到指点那黛绿的低处
温语又一次让下一个苞芽
迟疑不决,命耶!运耶!
哦!老天爷,你何必作弄小女子我
2.曾以为,成熟是个褒义词
近年来,总梦见那个人
在深夜的柏油路上踏着自己影子
慢慢踢着它屁股往家赶
那时楼房低矮,影子却巨胖
养蜂人、磨刀人、卖枣杠子酒的人
已经回家,但影子还在
叫卖、呼喊、召唤
防空洞改造的舞厅,霓虹释出狂暴
荼毒的性幻想,在年久失修的
地下或者二楼嗯嗯啊啊着
街头霸王、魂斗罗、超级玛丽
收留自以为是的愚蠢,以及
哺育着蓬勃的、坚硬的胡茬茬
呵斥、训诫之声被暴雨冲刷不见
偌大的城市已经伸出脚跋涉
这不甚明澈的黑夜,不再甘之如饴
很脏的小酒馆在草丛中探着头
因雨水太多,脱落了儿时的土坯
牛仔裤松懈了坚守,成了碎布
一个人在家,小心地做一个肉泥胎
可已经比赝品还掉价了
3.为了繁衍
我拿着锄头跃过斑马线
寻找失踪的禾苗,它们一定以为
混入人群就可以不用贡献子孙
确实,在城市没人认识它们
这把锄头曾经杀死过恐龙
那是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后来我深藏身与名,直到最近
蝉鸣突然掉了下来,惊觉事态紧迫
我这个不会圆滑的世俗人
只好推开墓碑爬了出来
虽然我奈何不了苍蝇
可对于它们,还是能制服得了
“我们本来就属于原野
现在只有你们存在的地方才是原野”
逮捕归案的禾苗抗议
这让我很尴尬,同样是为了子孙
我没错,它们似乎也没错
4.迎春花
“将军,狄蛮以败退穷阴
帝召,请着朝服”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湖北黄陂女木兰
屡建奇功,敌寇丧胆,
今追封为孝烈将军
世代黄马褂加身,以示皇恩
特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一份“誊黄”,自此年年奉旨
在千军万马之中一身戎装
一树一树将士在你面前待命
不爱红装,穿上黄金甲
就此告别银镜的妩媚多姿
将一场场春落在九州华夏大地
5.家
村东头的老椿树
已经没人纳凉
曾多少人惦记着
取暖、打家具或者卖钱
冷暖自知,但年年绿着心情
“可以说话了吗?”“已经开始了”
”下面鸟类家居比赛开始”
首先上场的是……”
一条家蛇垂涎地望着头上
我端着稀粥蹲在远处
看一眼嘬一口,看一眼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