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文字美好,睡眠万岁(散文)
今天女儿又问近来睡眠如何。我笑答:每夜可以睡两个觉啦!十一点前入睡,夜间一时左右醒来,过一个多小时再入睡,至天明。大概看我近来神情不错,女儿很高兴。因为失眠,她给我买过药、按摩器、理疗仪,买过辅助治疗的食品,如牛奶、龙眼、灵芝……
不知始于何年,我的腰杆除了维持白天的坐立行,夜里多了一种“非常糟糕”的功能,入睡不久就“酸疼”。这额外的“特异功能”搅得我伤透了心。即便疲惫至极点,它都会定时定点发出“叫醒”指令。于是乎,睡眼朦胧,头脑昏沉,穿上厚厚的睡衣,起床,站立,扭腰。片刻后上床,重新启动入睡程序。开始,夜间驱散“酸疼”的运动只需一刻钟,渐渐的,幅度加大,模式拓展,时间变长,在扭腰的基础上增加了仰卧起坐。最终,睡眠完全乱了套,彻夜不眠……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医生的诊断一本正经,腰部经络不痛,需运动打通。我将信将疑。
道不明说不清,我的失眠源于何时源于何方。左思右想,忆起读师范前,独自睡在东门老屋的一间厢房里。那老屋很奇特,抬头可以看清从瓦逢间透进的光亮,下雨天愣是没有一丝雨滴进来。还有,房梁上,犄角旮旯里,时不时冒出一只老鼠,很猖獗,也很淡定。夜幕降临,担心屋顶的老鼠突然窜下来,或钻被窝,或咬耳根,眼睛始终不敢闭上……绝非“睡不着觉怪老鼠”,可恶的“梁上君子”只会摧毁我的大脑神经,怎么正当好年华,就伤及了我的腰?
为了治愈睡眠问题,我几乎用上所有知晓的手段,上网查询,求医索方,购书研学,服药调膳,按摩理疗,结局均不得善终。相反,由“怕鼠”落下的不敢闭眼的后遗症愈演愈盛。每回体检,血压、血脂显著攀升。体检报告上,齐刷刷向上的“箭头”像尖刀扎得我心血欲滴,无法“痛定思痛”。并非不“思痛”,而是“痛不定”,时常,我头晕目眩走上阳台,借着或浑浊或清晰的月色星光,强行睁开紧贴的眼皮,计数鱼缸里金鱼的尾数……
无奈中的一次晚宴,喝酒上了头,竟昏昏然沉睡了一整宿。次日,东升的太阳映照依旧隐隐作痛的头颅,但久违的沉睡,还是让我激动得紧紧拥抱温暖的被窝,深深亲吻酒香的枕头。待酒醒时分,后怕。
医者和所有文献一致认为,放下一切,轻松不思,戒除想入非非,乃入睡的关键。我曾闯进师范院校学运会决赛“百米前六”,精力充沛,脑子怎么也做不到不思。越是不能入睡,越是焦虑,如此,恶性循环。我曾无数次发誓,治得我失眠者犹如给予我新生,愿献一切报答。
痛不定更需思痛。无路可退之下,去年疫情期间,我索性用了好几个夜晚感受无法入睡,感受肉体与心情的痛苦,再用文字详尽记录。心想着,即使与治疗失眠毫无关联,至少能为医生提供丰实的失眠临床症状。意想不到,这般看似“以毒攻毒”的办法让我惊喜:大脑在反复回味,绞尽脑汁的运转中,终于累趴了……
我竟然得出了一个与睡眠专家截然相反的结论:大脑是用于思考的,整日无所思思,缺失新鲜刺激和思维密度,无忧无虑,失眠定会如影随行。
于是,打开电脑,敲击键盘,重操旧好,垒字习文。每个晚上,平放身躯和心绪,抛开所有的奢望与焦躁,静下心来,构思情节,布局谋篇,孕育腹稿,推敲文字。我甚至将未成篇的文稿发于自己的博客,以便深夜醒来打开手机,戴上花镜,阅读修改,等及疲惫,等及安然,等及阶段性的短暂深度睡眠……那个载入史册的最长寒假,我写下了与疫情相关的微小说、散文四十多篇。我内心狂呼:文字美好,睡眠万岁……
上周末,朋友聚会,爱人兴起,高歌三首,博得全场掌声不断。回家路上,爱人喜不自禁,夸耀嗓子功夫未丢。没想到,第二日嗓子疼痛起来。我笑道唱歌吼的,她坚决不同意,说是受凉了。其实,我心里明白,身体需要倍加爱惜,可以尽情感谢,千万不可自夸。所以,“革命尚未成功”,我的睡眠问题需要我一直低调努力。
(定稿于2021年4月13日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