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凰】青阳的屈原 屈原的青阳(散文)
一
青阳,是屈原的青阳,是楚辞的青阳。
屈原,是青阳的屈原,是楚文化的屈原。
您是青阳的孩子,已经2300多岁了。2300多岁的您,依然年轻,瘦细美髯,丰神俊朗,长九尺,好奇服,时常冠切云,一日三濯缨。
青阳,古称陵阳。在安徽的版图中,我的双眸被楚风楚雨打湿。早听说这个诗意的名字,可惜无缘际会。这次,百度搜索,青阳又跃入我的眼帘,青阳隶属池州,安徽南部,长江下游。
青阳,青,阴柔之美;阳,刚阳之美,两者完美的叠加,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探寻的目光溯源而上,2300年前的那个仲春二月,河水汤汤,江畔一尾舟楫,船头站着一个吟者,其服也博,其发也长,其神也俊,可是,眼里分明盛着哀怨。他就是三闾大夫屈原!《史记屈原列传》载,公元前278年,令尹子兰谗害屈原,屈原被流放江南之野。屈原心冷极了,比早春还料峭,从湖北郢都向东而行。清代蒋骥《山带阁注楚辞》云:“东迁者,原迁江南而至陵阳,其地在郢之东也。”
二
屈原是不幸的。陵阳是有幸的。从此,陵阳的屈原,屈原的陵阳,两者不可分割。屈原在《哀郢》中写道:“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屈原仲春而东迁,将他的楚文化的因子播撒一路,最终,在青阳这块土地上长出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楚国是不幸的,《楚世家》载,“秦大破楚军,斩首五万,取西十五城而去。”楚顷襄王二十一年,秦将白起攻破郢都,百姓流亡。
陵阳是有幸的,在战乱中迎来了一位赤子。
陵阳、郢都不算远,但是,在那个舟楫时代,两地何其远。屈原在神迷哀恸中来到陵阳,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上苍的安排!屈原心怀故都,想回到郢都,可是,郢都很快城破楚亡了。他的心境糟糕透了,幸亏陵阳的丰满的水草、善良的民风,让游子疲惫的心灵得以短暂的安歇!
从此,陵阳一举成名天下知,因为,那里驻足过一位三闾大夫!陵阳的草庐,是屈原肉身的避难所。陵阳的灵山秀水,是屈原心灵的栖息处。
学者周笃文认为:如果说河南新郑的溱洧交汇处是国风的摇篮,湖南的汨罗江是伟大骚人的栖息之所,那么安徽陵阳则是中华诗国的另一方圣地。
小小的陵阳,怎堪诗国?谁说不是,屈原行吟处,诗酒满乡村!楚顷襄王时,屈原经水路流放到陵阳,这里的陵阳就是指九华山山麓的陵阳镇一带。屈原流放“陵阳九年”,创作了《哀郢》《招魂》等著名诗篇,对九华山道家思想的形成,池州傩戏文化的发展,产生了影响。《楚辞今注》“《招魂》乃屈原放逐途中,行庐江、陵阳一带,转而南下而作。”池州九华山一带在战国时期属“吴头楚尾”,《九歌》中大量描绘楚地傩文化,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陵阳,徽文化、楚文化在此交汇,碰撞,杂糅,激起更大的弧光,烛照长夜。
傩是楚文化的载体之一。幸得《文化苦旅》一本,余秋雨写了《贵池傩》,录一段文字:
单调的皮筒鼓响起来了。山村不大,村民们全朝鼓声涌去,那是一个陈旧的祠堂……傩戏演出已经开场。开始是傩舞,一小段一小段的……神灵中有观音、魁星、财神、判官,也有关公……于是再来一段《打赤鸟》,赤鸟象征着天灾;又来一段《关公斩妖》……他们在祭天地、日月、山川、祖宗,空间限度和时间限度都极其广阔……荒凉的渔村因为傩戏的到来,而添了几份热闹。大人、小孩钻出土坯房,加入这轰轰烈烈的队伍。
青阳这个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兴起傩戏,是楚文化的浸润,还是屈原的引入?
傩戏,的确是生命的承载,文化的载体。傩戏表演时,人们头顶傩面具,伴随锣鼓声,钟馗在舞蹈,张飞在舞蹈……他们用舞蹈演绎着生命的惶惑和奋争,诠释了文明的信仰与传承。
据说,傩戏带有野蛮、原始的色彩,有一段文字是这样描述的:为首的巫师头缠红巾,双眉浓重,眉心擦了鸡血的男子,手执铜叉和镶银牛角,有节拍地跳着舞蹈,用呜咽的调子,唱着娱神的歌——
别看他没有鞋啊,
也没穿袜啊,
赤足踹上烧红的犁耙。
那健全的脚啊,
那结实的腿啊,
那完美的腰身腾挪的姿式啊,
……
三
屈原的到来,促进了青阳楚文化的繁茂。追寻脚步,历史再一次回响——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悠扬的歌声由远而近,你一袭青衫,立于江边,回望大地,一片苍茫。在尘网中,屈原被谗言,被流放,你将何去何从?
想当年,你官居高位,上达天命,下恤黎民。楚之百姓,何其幸甚?
看今朝,你形容枯槁,家国已破,百姓流亡。心系故园,何其哀哉。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誓言犹在,壮志未酬。山川隐约,前途漫漫。你在悲痛之余,唯将悲愤化作诗行,天不欺人,天亦怜人,你的悲愤,你的赤城,你的澄澈空灵,让遥远的郢都听到了,让楚地的人民听到了,让青阳这块热土听到了。青阳人民记住了您,你曾来过,曾用枯瘦的手抚摸过这门前的小树,用宽厚的手掌浣洗脸上的尘垢,用坚毅的微笑化解生民的苦难!
青阳,山清水秀,艳阳天高照,那是因为屈原的到来而举行蔚蓝色的盛宴。云卷云舒,那是欢欣的舞蹈。早霞晚露,那是生命的色彩!
青阳,唱起生命的绝响。你的眼神是幽怨的,一声叹息,是大秦白起攻破郢都,斩断了最后一丝幻想,隔断了你对人世间最后一丝眷恋,国与家的怀念,化作万里碧空中翱翔的青鸟。
郢都,云天外,一片号啕。隔着湛蓝的江水,穿越层层青峰,诗人的心飞回去了吗?是的,它回到了郢都,仿佛与百姓一起遭受屠城之痛!
山无言,水无言。此刻,立在青阳的土地上,屈原只能愤而疾书《哀郢》。
四
陵阳,变成了今天的青阳。
青阳正书写大时代的篇章。屈原来了,来时满脸尘垢;屈原驻足,留下煌煌诗篇;屈原走了,留给历史巨大的疤痕!
昔人已去,新的一天又踏着太阳的火轮来了。《哀郢》流传了下来,《九歌》流传了下来。青阳的土地上,楚文化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已是郁郁葱葱!
水墨青阳,好一帧画啊!你从楚辞古韵里走来,带着开放的风包容的姿态,平仄是你的脚步,宫商是的旋律。你走过汉唐,张扬的个性写就中原的风采。宋元明清的风雨未曾改变你的初心,低眉顺眼不是你的性格,温婉、磅礴、开放、包容是你的风采!
中国,青阳。青阳,中国!新时代,打个中国结,唱响中国风。你将沧桑、遗憾留给了昨天,你将创新、发展留给了今天!
青阳,文化之城,诗歌之城。青阳,科技、人文独步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