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镰刀(外四首)
1.镰刀
在成为这个样子之前
首先是一块打磨的石头
月牙形,边缘锋利
在那个茹毛饮血的日子
它的功能巨大
后来是青铜、铁器
那时出现庶与士子的区分
强壮为戈,弱小为镰
繁衍至今,族群只剩农一族
却也日渐式微
深谙打磨技巧之人,总能在其中
发现闪电、高山和大海
若再对它好一点
它就会闪着火花对你诉说
青铜时代雏鹰和暴雪的搏斗
以及石器时代图腾的故事
2.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明明这空门之门
就在呼吸之间
却叩门良久无人应答
那里的入门,其实是登门
这空,若让所有色相皆破
那纸无论画了多少也是洁白
佛,这难道不是你说的?
良久的良久,月光忽然披在我心上
我返身回到凡身之躯
有两颗露珠因我的念头
融在一起了
3.因果
日子熬不住,是从
寺里功德箱开始
是从银杏叶落下时开始的
看叶子香客多,没什么香火因果
万物皆空,空未生万物
但空生来万法
老主持万金之躯
叹着世态炎凉下山渡劫
山下自有真实不虚的
大功德施主
寺院那满地金子
让不知内情的
满堂佛像笑容可掬
佛比老主持年龄大(这是肯定的)
年龄大的都不用管人间烟火
这是规则
相由心生的佛像
坐在莲花之上一个劲念叨
“众生唯因果方生平等
你看满地金子唤来满地香客
果然因果不空”
4.夜.广场
现在,不用太阳分享一些温暖了
街头和所有空的地方
都随着音乐或者啤酒热闹起来
最好来些风,因为
有人的地方需要一些人情味
尤其在最近,这些多事之年中
大妈们的动作总是和神曲一样
夸张中带着妖娆的圆
这份外吸引干瘦的老爷子
专心致志地随着音乐哼哼哈哈
像听京剧一般入迷,除了眼睛
有小桌子的地方必然有孜然味道
几只狗来来回回地抬头低头
在争取生的恩宠,默默靠近
其在你我身边的虔诚之心
如同坐在布达拉宫的阶梯之上
我默默地靠近并离开这个广场
该见的见了,该撩的撩了
在下一脚将要踏出最后一步时
我点了一根烟,冒充着
携带了小阳光走进黑暗
5.礼佛的人
每次上山,我都喜欢听鸟鸣
那清脆的叩响
让身体和草木有了亲近
我总是希望石阶长点再长点
哪怕累,也比活着要轻松
到了寺里,心空如佛的我
看着空心的佛,看着蒲团之上
双手合十的虔诚香客
祈求之语如此雷同
钵盆充盈的话,佛说、人说
随后,我和众人一起
假装满足地下山
他们的满足是山顶的香火
我的满足是上山下山的时候
我和他们的不同是
我不让佛为难,而佛不让我难堪
佛和我一起在无限虚空中
追寻着简单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