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村庄里生长着乡愁(诗歌)
01
簇拥水泥林,
高翘的檐角变幻霓虹
流淌的车水马龙难以钓起我的诗意
我只能站在远处看你繁华
像年少时爬上山梁眺望海市蜃楼
村庄始终是我的情感迷宫
转来转去老胡同
追寻年年三百六十五里路的
每块界碑
02
重叠老山梁,一道道逶迤迭浪
我站在你的脊背上远眺
如同白杨树
延伸枝丫的瞳孔,天边云朵
追逐冒着白烟的火车头
城市在远方
我的梦
平生出许多神奇的想象
但我不能靠近
若靠近,我的梦就跌成了泡沫
只有靠近乡村
我的根
站在离开时的那块界碑下的归来
还是那个少年
空空的行囊,满腹惆怅
03
一面面坡萋萋蒿草
我的脚窝,镰刀,肩头上的背篓
跋涉南坡北坡
对话蒲公英,白头翁,羊奶子花
苦难是一剂良药
让一根水稗草长成老菅草
坚挺,锋芒不败
割一茬长一茬,支起灶坑门子
直到长成白头翁
还在念叨
菅草叶长根又深
04
老井辘轳把,井台饮马石槽
老板子的口哨声
马尾巴摇
送走了多少疲惫的光阴
蹭去鞭痕
提柳滚打水,有多少艰辛
一担水的肩膀上承受多少浮沉
一锅粥兑水
瓜菜代填饱肚皮的念想
在土里刨食
倔犟的锄头,知道黑土地里
有黄金
05
老碾道戴蒙眼毛驴走不出
拉套转的光阴
赶驴的人期待“文化米”让驴下岗
像城里吃供应
轱辘声像村庄的呼噜不醒
碾杆上的梦
筛口粮的罗筛了一遍一遍
筛不出大米白面
后来进城的耄耋背影
满腹大米白面却想念那时的
高粱米
老碾道的驴叫
06
高高的白杨树,老屋房后站几棵
丫巴喜鹊窝
了然世间喜怒哀乐
狗吠叫出长夜,鸡鸣喊出了拂晓
牛哞拉出犁耙
布谷鸟敲响点葫芦
车老板长鞭
甩出了丰收拉秋的大车装车
山道弯弯
拐进了老屯场院
卸车赶石滚打场的腔调吆喝
月光拂过五更夜身板儿
送公粮车辙
07
一条大河,行船已成往事
蓑衣草帽的后人
面对搁浅的古船,桅杆像墓碑
沧桑说
你的倔犟不屈
船舱里长出的蒿草,放飞蒲公英
追寻原始家园
忠诚的芦苇根扎河流之滨
蒹葭香蒲
期待返璞归真
08
一辆花轱辘车潇潇送我出村
门口鹅群哏嘎叫
老黄狗惆怅的眼眶不舍
瞄牵车辙
辘轳把不声不响
挥手告别的白杨树伸长胳膊
红尘十丈沧海行舟
橹桨我
带着你赐给我的肝胆上路
不说归来,故我无我
09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老山梁缓缓
见证一块石头被光阴的锤打磨
天庭褶皱,脊背撑弓归来
揣本书泛黄
老山羊诧异的眼神,背影陌生
田埂失踪,年少的脚丫
惆怅痛
爬山虎爬到哪儿
眼底总是老家山梁冈儿的高矮
旅伴嗓再动听
也不如喇叭花里讲的小话儿
河西异乡,河东故乡
10
墙上老挂钟,行走马蹄声
屋地龟裂板凳
间壁墙上的洋油灯
老炕头入梦,刹那穿越三十年光景
醒来是拂晓砖瓦房,窗明几净
彩电超薄屏
被窝新锐华为刷屏
没有炊烟袅袅,不用烧灶坑
轻轻点屏
须臾快递铃声,美团甲乙投送
老胡同,新胡同
一条扁担街挑着,走来
前世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