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散文)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逢着一个美好的日子,选择一个如此美丽的地方贵阳。我从遥远的北方为着晚辈的一门亲事而来。
四月的林城贵阳宛如一首缠绵的诗。绵绵的细雨,就像那饱蘸浓墨的钜豪在云贵高原的巨幅细绢上肆意挥洒春天的情诗。
这里群山巍峨,山高路远,这里是传说的夜郎之地,每一座山峰都有奇特的名字,每一个村落都有神秘的传说。尽管时光流逝,消磨了人的记忆,而岁月早已将故事深深地镌刻在每一块石头上,不管是千姿百态的嶙峋突兀,还是幽谷深处的千年寂寞。
群山之高,令云笼雾绕,如肌肤之亲,热烈地拥吻。天地之间触手可及,不再有遥远的距离;八荒宇宙处处生机,酝酿无限柔情蜜意。密林里,百鸟啁啾,池塘边,群蛙鸣唱,歌喉嘹亮,歌唱友谊和爱情,歌唱劳动与创造,歌唱自然和生活,深情而专注,执着又热烈。
在崎岖的山路上,龋龋独行的布依族、土家族妇女背筐提篓,载满了生活的希冀。一块块的农田里辛勤劳作的村妇农夫,播撒希望的种子,收获开怀喜悦的成果。古老的木屋,片片青瓦诉说着陈年旧事;油亮黝黑的屋板辉映着耀眼的天光。天光之下,独坐的老翁望着过往的行人、车辆,打着盹儿,回忆着年轻的故事,守望着山川家园,享受着生活的慢时光。羊儿漫步山野悠闲地吃草,牛儿望着呜呜作响的深耕机器眯缝着眼睛慢慢地咀嚼着春天青草的滋味。狗狗警惕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有时会在水泥台阶上,伸长四肢懒懒地晒着太阳……
空旷的山谷里,鸡犬之声相闻,传递着春的讯息。一处梨花开放,一束蔷薇盛开,引来蜜蜂嗡嗡歌唱……
这里山高林密,云笼雾绕,气候宜人,得山川灵秀,借日月精华,滋养万物,钟灵毓秀,物华天宝。贵州茅台驰名中外,老干妈享誉天下;“峰峦叠翠乌江画廊,江山烟雨盖懿茶坊。乌江翠芽鲜,蓝翔萃盈香。”独特的优良的生态环境孕育了极品高山茶,盖懿白茶、都匀毛尖——在黔贵高原处处都飘着茶香。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相传曾经汉武帝为寻找到身毒(今印度)的道路,派使者到访过夜郎,却询问使者与汉朝相比谁大,闹出了“夜郎自大”的笑话。踏足黔东北的一个小小的山谷村落,看到崇山峻岭,道阻且长;看到很多的老人一辈子生活在大山深处,甚至连火车都没见过,汽车都没坐过,县城都没去过,便深深地体味到“以道不通,故各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的事实。
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山林中百鸟鸣唱与马达声声遥相呼应,谱就了一曲自然与人类和谐共处的精彩乐章。白色的桥梁像柔美的飘带曼舞在群山峻岭中间,化作情谊款款的纽带把山水紧紧相连。它将拉近城市与乡村,大山和外界的距离,让城乡更宜居,让生活更美好。
千里姻缘一线牵,淳朴的民风,开通的父母。长辈们聚到一处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凭着一份为子女谋幸福,祝福百年好合的心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是亲戚就要亲上加亲。于是乎走亲戚会朋友,上演“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的故事。
亲戚约我逛青岩古镇,吃古镇卤猪脚喝糕粑稀饭……
在青岩古镇边,亲戚里年长的舅公跟我们讲青岩古镇从“青岩屯”逐渐演化的来历,讲朱元璋派30万大军远征滇黔的故事。
我们随着人流走进古镇,眼前是巍峨庄严石门牌坊。舅公说青岩城东、南、西、北四门共有八座石牌坊,“文革”中被毁五座,现存“赵彩章百岁坊”、“周王氏媳刘氏节孝坊”、“赵理伦百岁坊”三座。据说还有很多古迹,如,“韩信点兵”雕刻,生动形象,大气凛然。但在“破四旧”时,差点烧毁。聪明的青岩人,在木雕上拉了一块横幅,上写:“毛主席万岁”,才幸免于难!讲到此,舅公眼神有些暗淡,但很快就兴奋起来,接着说周恩来、朱德、邓小平、贺龙、陈毅、聂荣臻、罗荣桓等老一辈革命家都到过花溪。陈毅元帅曾赋诗称赞花溪:“真山真水到处是,花溪布局更天然。十里河滩明如镜,几步花圃几农田。”
舅公指着石头堆砌的有些残破颓废的城墙说,这些都是如同考古发掘一样从地下挖出来的,所以青岩有一怪名,叫“四只把”。
登上长城的最高处俯瞰整个青岩,尽收眼底,亭台楼阁、雕栏玉榭,远处的山、近处的墙,都安安静静的沉睡在历史的尘埃里。舅公指着斑驳的墙面说这是用当地特有的层石叠落而成,因用糯米浆、桐油、石灰砌成,坚固耐用且纹理丰富美观。长城的巨石上,还有战火的痕迹,有大刀砍过的裂痕、有穿透的弹孔、有飘扬的战旗。这一切在向人们诉说着六百余年来的旧日沧桑?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世间万物无不经历着沧海桑田的变迁考验。踏着青石板铺就的悠长小路,追寻历史的足迹,耳畔仿佛传来刀光剑影,炮火硝烟弥漫……
走在经过百年风雨冲刷磨砺的青板路面上,青石泛着青黑色的光芒,光可鉴人,心中不免泛起波澜慨叹,前世的辉煌果然是青石可见,今世的岁月静好就在眼前。没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只有活在当下,共享繁华的愉悦!伴随着初春的微微细雨,走在狭小的巷子里,和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来一场邂逅,别有一番惬意的滋味在心头。幻想着此刻的美女回眸一笑该是何等的醉人?
走下长城,又置身古色古香的市镇,聆听不绝于耳的响亮独特的吆喝声,闻着酱香浓郁的烟火味,仿佛走进了烟火人家。各种各样的店铺,千奇百怪的服饰,玲琅满目的工艺品,叫不上名字的小吃,饱了眼福,饥肠却已辘辘作响。
在“南城第一家”美食坊,我们吃到了店家拿手的青岩卤猪脚、豆腐圆子、糕粑稀饭、米豆腐、酸汤鱼等特色美食。
首选的美食当然就是青山卤猪脚,它在贵州传统美食界甚是有名,肉质酥糯,有嚼劲,口感香醇。也许因为镇里的状元都喜爱猪脚的缘故或者是中了状元都要食猪脚喝茅台酒以示庆贺的缘故,青岩卤猪脚又有一个能够和状元扯在一起的名字“状元蹄”。
“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短暂的提亲盛会结束了。双方约定新人的婚礼在秋天举行。
依依惜别之际,舅公朗声吟诵孟浩然的《过故人庄》为我送行: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