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花】周凤仔(散文)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是毛泽东主席的一句词。
还有一句格言,叫“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童年是有太多值得回忆的故事了,这些故事,同样印证了此句话是符合生活哲理和生活原理的。
我小学时候有个同学,叫周大海,他大我两周岁多,总带着我玩,他是很调皮的,好动,而且胆量又特别的大。
有一次,我们家门口有一条小河流,叫“水桶溪仔”,至于这“水桶溪仔”的形状是不是像“水桶”,它名字是怎样得来的、这来源已无从考证了,但至今,那一年的“众蛇相会”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这里。
这大约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吧,周大海已经七、八岁了,“水桶溪仔”的旁边是霞寨供销合作社大饮食业(简称“大饮”)的店铺,经常把烫面的“洗面水”往下排,这“水桶溪仔”的排水口又与我写的那条《故乡的小河》、也就是霞寨圩场上那条大溪相通相接处只有几米之遥。夏天的时候,大坪落大雨的时候,霞寨有时并没有下雨,但大溪的水却是混浊的,所以,清淡的“水桶溪仔”的水与霞寨大溪的水有一个混水和清水的交接点,也就是结合部,这边鱼最多,蛇也最多,我们就经常在这里捕鱼捉虾,也常常在这里钓鱼,这边的鱼特别多,饮食业偶尔会有杀鸭子的时候,都会拿着鸭子到霞寨大溪边兑着清水拔毛,这样大溪水洗来方便,因为大溪是自然的长流水。
这一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我们本地话俗称“七月半”,却引来了一场“众蛇相会”,而周大海又特别的顽皮,胆大,竟然爬到饮食业那条通往农械厂的那条小石板桥上的龙眼树上去看“众蛇相会”。
这一天呀,每一种蛇,都排着队,非常整齐,由一只蛇带队,估计是“头蛇”吧,整齐划一、队容严整地逐一游过来,到这里集会,到“水桶溪仔”这个排洗面水的地方相会,那是临近傍晚的时分,二十几种的蛇、估计约有两、三百条吧,在这里尽情的嬉戏、玩耍、爱抚,好不壮观,可是我的同学兼童年玩耍的好伙伴周大海却爬到龙眼树上去看,一不小心,踩滑踩空了就不幸掉了下来,掉进蛇堆中了。
这时候,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相形失色的,因为蛇堆里好多都是毒蛇呀,有的甚至是极毒的蛇,象五步蛇和眼镜蛇。
谁还敢去救周大海呢?
就在这个极其危险的时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快如闪电地涉进水中,把周大海抱了起来,这个人就是饮食业的职工,名叫周凤仔,一生没有娶老婆,而且身材魁梧,胆量也特别的大,然而,他却像英雄一样救起了周大海。而且大人和小孩都安然无恙,竟然没有被蛇咬上一口、被蛇伤着。
这两、三百条蛇依然停留在它们集会和嬉戏的无限的欢乐中。
这是我一生当中唯一见过的“众蛇相会”那奇观和壮观的宏大场面,而且基本上什么蛇种都到齐了,这是绝对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的这个同学周大海至今还健在,他曾担任过霞寨卫生院院长,后来我们每每聚在一起,还经常会提起他童年幸运地躲过这一劫的故事。
同样的这个叫周凤仔的人,也救过我一命。
那一年的某一天,我去饮食业玩,当时周凤仔是专门搞和面的,我妈妈是搞擀面和压面和出面的,他们是同事。
这里面有一台手摇的压面机和一台绞制成型把面条细化的出面机,这一天我刚好和我童年的伙伴“狗平仔”去饮食业里面玩,当时我妈妈已经把面擀成板块状了,要进压面机里面定形成长方体的板块,而且要一遍又一遍的碾压,把面板碾薄,最后装上出面机,就出面了,而且出面机的所有零部件都是纯青铜铸品,这样用久了才不会生锈。
这时候我用除大姆指以外的其他四个手指、尽力尽情把面团往下往里压,结果“狗平仔”竟然飞速地摇动那圆圆的铁杆轮子,所以我的中指和食指飞速地都被碾压进去了。
又是这个周凤仔,见到血淋淋的我,我当时痛的已经晕过去了,我妈妈也在旁边大哭特哭地大喊“救人呀!”“救人呀!”,她也快哭的快要晕过去了,在一旁只顾流泪,手无足措。
又是这个周凤仔,说时迟、那时快抱上了我,抱着血淋淋的我,往霞寨卫生院快速直奔而去。把我抱到当时叫霞寨保健院那边去手术、止血、上药、缝合。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我的手指只剩下两根裸露的小骨头。
这就是我左手现在伤残还留下后遗症的中指和食指。
由于童年包扎的时候,我在养伤的时候,其中四个指头总是弯曲着,还要被绷带紧吊着,最后致使我的尾指、就是手掌尾巴最后那一根指头的骨头都弯曲了,定型了。
黄长春老师是第一个知道我的手指是残指的事。
我在与他交流琴艺的时候,他老见我用三个指头压弦,最后我就告诉他童年的这一场手指被伤残的故事。
我做四个音乐专辑的时候,黄长春老师是当我的音乐专辑的总监制人的,后来,我的小提琴演奏和二胡演奏基本都是靠三个指头在按弦走音阶的,而且熟能生巧,甚为流畅。
“千磨万击还坚劲”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后来,也就是一九七九年,我考出来了,到平和县供销合作社工作,一有回到故乡霞寨镇去,我就会带些东西,去看望和拜谢周凤仔,这时候的他,依然是单身一人,没有娶妻。
只是到后来,我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再后来我一经打听,才知道他已经过世了,周凤仔是一个英雄,救了我和我的同学周大海的大英雄,,可是死后我们却未能赶上参加他的葬礼,去给他掬一次躬,这是一生留在我心中的最大遗憾,如今呀,经过四十多年刻苦的训练和坚持,我慢慢会用四个指头演奏小提琴和二胡了。
当我噙着泪水在写这篇纪念文章的时候,我在感恩这个叫周凤仔的英雄的时候,犹倍感任重道远、责任重大。
是啊!路是人走出来的,千踩万踏踩踏出来的,无畏的艰辛,只是对勇敢攀登高峰的人的一种意志的考验,坦途,也许是为一个庸人而铺设的,而“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正视惨淡的人生”,踏平坎坷,方成大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当我们取得最美的佳绩的那个时刻,也许只有到这个时刻,我们拿着我们所取得的成绩,才是对已逝的先人、已逝的恩人,最好的怀念和纪念吧。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愿这篇文章,给救我生命和救我的同学周大海生命的逝者周凤仔这个英雄带来追思和慰藉,同时也给来者带来奋发和勇敢。
2021.6.7.
写于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