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致即将成年,适逢远行的你(散文)
记忆是一坛封存已久的酒,愈久弥烈。
2003年12月一个冬日的清晨。医院病房里襁褓中的你静静地躺在你母亲身边。我望着你额头的那一缕湿漉漉的黑发和小小的眼睛。或许一夜没有怎么睡觉,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恍惚。是我吗?哦,我已经成为父亲了!祖辈的基因在你的身上得到了延续,时年我二十九岁。在随后的日子里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我自己知道是因为你。
你小时体弱,你一声轻轻的咳嗽都往往使我和你母亲侧目。你的小脑袋小手上都被护士阿姨温柔地问候过,你的哭声特大。医院里的医护看见我们的身影,都说,呀,“肖大声”又来了。你挂的吊瓶里有用于平喘的氨茶碱,每分钟只能滴五六滴。而挂吊瓶最少是一个礼拜。你小的时候,很多时间我们都是在医院或者是在准备去医院中度过的。好在那些时候有你几个姑妈帮我照看吊瓶。记得你三四岁上幼儿园的一个秋天的傍晚,在教室里辅导的我听查班的穆老师说教室外有一个孩子。几步走出教室,看你躲在墙角,只穿着小背心小裤头瑟瑟发抖。那一刻,心痛、愤怒由心中腾起。我急忙抱起你,疾步走回房间。用巴掌问候过你之后,又赶回教室,任你在房间里哭。多少年之后,每想起此事,我都心怀内疚。为了尽可能消除你母亲不常在你身边你所产生的孤独感,咱家的电脑里下载了整部的奥特曼、猫和老鼠等动画片。因此,咱家的房子里总是小朋友盈门,噪音分贝较高。慢慢地,你一天天长大。自然,我们的交流就慢慢地少了。多了的是我对你的指责和说教。
初中时,你尚在身边上学,你淘气调皮,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初二一次家长会后,车里,我全程一言不发。你后来悄悄告诉你母亲,我把你当了空气。初三一次家长会,在学校组织的感恩环节中。我们父子紧握双手平静相望,在静静的注视中,你眼泪汪汪,那一刻我也不知咋的眼睛也有些发涩。
高中时你已不在身边,只有周末不补课时才能相见。而交流少之又少。我的沟通能力远远比不上我的文字功底。许多时候,我也感觉到自己的不称职。我给予你的父爱或许粗糙了一些。但是,我也知道,青春花季、雨季里的风风雨雨,成长路上的沟沟坎坎父母可以防微杜渐,但不可以替代你自己的认知和感受。所有的经历,或许都是财富。汲取经验,接受教训。这就是长大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高考第一天的傍晚,我陪你散步。和高我多半头的你一起走过人民街、梨园广场、步云桥、环城路,登104台阶。我渐渐地就跟不上你的步子。我很欣慰,你确实长大了。最起码你现在从体能上超越了我,而超越父辈是所有父辈们最单纯、最霸道的期望!可能这也不尽合理。暑假期间,由于我照顾你祖母,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各种叮嘱唠叨得不少。放手,是人生路上必须做的必然而无奈的选择。注意,是放手,不是放弃。放手是以信任、不舍、无奈为佐料所酿造的酒。个中滋味,品者自知。
希望是一餐助力远行的家常饭,滋润胃肠。
新的环境,新的面孔,新的困惑,新的期盼。总归是一个新的起点。在那个相对陌生的地方更独立的生活,至少五年时间。你准备好了吗?我不太清楚你内心是真的喜欢所选的专业,还是向父母亲人的建议做出了妥协。然而,选择了,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放弃。我们没有轻易去放弃的底气。你所录取的专业,应该是古代悬壶济世的一个小小的门类。救死扶伤减轻病患的痛苦,当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事情。大到成就一番事业,小到养家糊口的一种职业。前几天见到一位学生,她向我展示她手机里的一张照片。一张纸上的一段话:“态度决定你的认知的高度,态度也决定了你执行的精度。”我曾经唠叨过的话。术业专攻,你将来从事职业的执行精度可能以克作为计量单位。术业专攻,你需要做出更大的努力。替父母分忧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断地强大你自己。这,还需要走更长更远的路。这,需要自信、决绝、忍耐来支撑你。人尽管是社会动物,然而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真正能帮到自己的唯有自己!很多时候,关键时刻没有人会替你来拿主意。
我还是忍不住告诫你几点:
1.你前段时间才拥有智能手机,但记住:智能手机永远是一个高效便捷的工具。人是智能手机的主人,但人不能沦为智能手机的奴隶。
2.父母会满足支持你学习生活的有关合理诉求。但你必须明白你现阶段你的奋斗方向和生活重心。勿与人攀比衣着的光鲜,勿提前透支自己的信用额度。
3.你是一个男孩,你与生俱来的就必须担承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为自己负责,为家庭负责,为社会负责。
前世如何,不可企及;后世怎样,不曾设想。今世里我们是一家人。天空很大,家庭的羽翼永远很小。你的羽翼更显单薄。露重程远,山水相隔。但父母总在你的背后。或许遥不可及、眼不可见。望你珍惜并珍重。
读着作者的文,我仿佛回到十年前。再次体味我送孩子上大学的心境。那时,我也写了一文——《临行“密密缝”》,也是不尽地唠叨着。
祝福作者,祝福年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