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猫咪(散文)
我喜欢猫咪。喜欢轻抚它小小的身子,抱着它依靠在窗前,望着屋后的树林,想一些漫无边际的心事。我喜欢猫咪钻进我的被子,轻轻的呼吸。那一小团的毛茸茸,仿佛我少女梦中那张绝色的脸,清晰而温暖。
我给它放猫粮,换猫砂。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会自言自语,仿佛它是我大学寝室里的一个密友,她失忆了,需要我来照顾。我们之间有很多从前,像田里一起找妈妈的小蝌蚪,又像音乐节碰撞的两瓶饮料。
阳光好的时日,我在门前的水池边给猫咪洗澡。它不屈服,想逃。我就给它讲道理,直到它服软。斑驳的光亮里,于是跳过一些关于青春的诗行,比如:昨天梦里/我看到清晨的露珠/夏夜的萤火虫/以及含羞草的淑女……
感谢父母的赐予,我可以拥有两座属于我的庄园(两栋民房而已)。屋子很大,我可以抱着我的猫咪在房间里游逛,像一个公主给这些原本冰冷冷的房间取名字,或“厦门的晴空”、或“铁轨”、或“勇气”、或“来薰”。
对于我,猫咪的温暖是醒目的。它在白日打瞌睡的时候真是可爱,像一团松软软的棉花,眼睛眯着,耳朵立起来又趴下,趴下又立起来。
小灯泡来的那天晚上才满双月。对于新的环境,它竟一点也不胆怯,呆在沙发上盯着客厅的灯凝视。我们由一楼过道的窗台边搭了根木头到屋后的小树林。才三日,小灯泡便会顺着木头到小树林里去大小便,这足以让我喜出望外。书看得头痛,我便和小灯泡玩。它偏着头,伸出右前爪来打我的手,仿佛我的手是它的塑料玩具。它偏着头的样子真可爱啊,像一个属于我的小皮球,只在我的手里转圈。
长大些的小灯泡,跑到小树林的频率多了起来。那里是它和其他两户人家猫咪的聚会场所,他们在那里玩耍和抓老鼠。有一日起来寻它不见,天冷得很,有雪花将地面覆盖。我深一脚浅一脚赶到小树林去找它,我唤它,听见它高兴地回应我。它困在一棵树上,树干凝冻,它下不来。我把衣帽罩上,用棍子使劲拍打树干。此刻的我是欢快的,我若寻它不见,这辈子心里都会有一个无法消除的阴影,我不能让它消失在这冰冷的夜,我羞愧我是个不称职的铲屎官。
它瑟瑟发抖,它总是半夜就去小树林捉老鼠。我将它身子擦干,放到火炉边,心很痛,就像自己挨了别人的刀。我带它到山下的动物诊所去找医生,医生收取了680元的医疗费后,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一个小土猫花这么多钱看病,你也是真的舍得。”
我给小灯泡喝热水和喂药,起初它害怕我的行为不肯配合,乱糟糟的毛身扭来扭去。我轻轻的哄它:“要乖,要听话,姐姐疼你。”
它活过来了,它又可以和我一起玩耍了。春天的树丫上叶儿一瓣一瓣的,我们在树下也像两瓣嫩绿的叶儿哩。
可是我哽咽,它还是离开我了。夜间去捉老鼠的时候,误食了老鼠药,死在我面前。它在我面前一嘴白沫,硬邦邦的身子毛发凌乱。我大恸!那一刻,我恨这世上除了家之外的一切。我不想看书,不想吃饭,不想我和小灯泡的屋子有一点光亮,我更不想将我的小伙伴埋葬。
“我不忍和你说一些血淋淋的话,要知道我的心,此刻和你一样痛恨与蔑视这生机勃勃的世界。但我又不得不说,甚至于我连拥抱一下你都不屑去做。”
母亲尽量做到面无表情,“人才是主宰一切的伟大权利者,爱和恨是由于人去决定的。猫也罢,狗也罢,始终不过是人的附属。人创造自己去拥抱欢喜,也创造自己去化解痛苦。它不在了也就不在了,它在的时候,我们相处和谐,彼此之间是快乐的享受的,它走了,也就终止了它的意义。而我们活着的意义还要继续。残酷已经不可避免地存在,我们只能跳过去,不能掉坑。”
我竟无言以对。
过了半年,母亲又寻了一只和小灯泡一样黄色的猫咪送我。我又开始欢喜,我还是叫它小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