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山路(散文)
某天,机缘巧合下,他向那座小山爬去,不知为了什么。
力壮的他登那小山还算容易,没费多大功夫,他站在了山顶,没有想象中的豁达,也没有一丝成就。反而,在路上同行的人拉着他,“回家吧,有什么意思”,可他也不知山顶是什么,只是觉得,会有别样的风景,他抛下了同伴,独自走去。
“别走火入魔了,你终究太偏执了”同伴抛下最后的话,离开了。
偏执?何为偏执?他自己想到了碌碌无为的一生,哪来的人说自己偏执,反而他一旦全心全意得要去爬,就叫偏执?呵!
他也并没有多想,只是被吸引着,走下去。原本以为历经一路会有豁然的奖励,可仍旧是重山叠起。在路上,他心中已经默认它是山顶,可到了才发现,只是一个歇脚处,仍通向更高的山。
他继续走下去,全然不顾身边的杂语,更多的是对他的不屑。可他哪管这些,并没有俯瞰山下的美景,浑然沉浸在这路上的一步一景。
走多了,他腿也胀,口也喘,坐到随处可见的石板上,稍作歇息,可那山顶仍吸引着他,便起身,悠然走去。
终到了山顶,有了一览众山小的美景,他便陶醉,更多的是自豪。情不由衷地拍了照片给那些同伴的人,回应的大多是意想不到的惊奇赞美,还有心生妒忌的不予置理。他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他开始妄想着,到那更高的山顶,一座又一座,更快更省力的。
而老天终是了解人的心思,正好,那树林里就有一条幽深的小路,似乎直指山顶,可路脚下正是深渊,少有人走。
他还算理智的,知道某些理,剑指偏锋往往容易满盘皆输。可他生性不羁,往往是此类人选,毅然决然的朝着它走去,心中默念,一定要走好每一步脚印。
走上这条路,他用尽了年少读书时没有的专注,中年创业时缺少的勇气,全然忘了离山顶还有多远,以及为什么当初要走到此。
他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有那么一个人,也和自己走着一样的路,他害怕,那个人抢先自己一步,便加快步伐。可那个人走得也许太早了,遥不可及。他心急如焚,悔恨自己当初的碌碌无为,直到现在才走到此。
这路下的台阶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走好每一步,快点,不也无妨?他加快步伐,凭着肢体记忆对台阶的估算,他本能的走完这一步,下一步便马上迈出,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快,直到小跑起来。前方的人仍在走着,他坚信,可以超越他!
而他始终心悸,久久不能平复,似是对他的惊醒,可他全然不知,越跑越心有余力,如履平地,直到全力追赶。老天安排的路总是先让你全心投入,在那猝不及防之处,给你设一关。
他也不例外,他跑的酣畅淋漓,全然没觉下快台阶忽得变长了,脚一栽,重心立刻下垂,险些跌落下去。他瘫在台阶上,俯瞰脚下原来自己已经走得如此之高,如此之快,还要跑干什么?一路来的景便是那位先辈,其他全然没顾,和自己当初走时所看全然不同,也许同伴说得对,只是当初还没犯错。
过了良久他才平复下来,起身望着先辈,与自己不远,先辈也是泪如雨下,他知道,先辈和他一样,或者说,是他和先辈一样。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先辈,志同道合的人无需多言,先辈,高处见。
他默然鞠了一躬,转身回头走那走过的路,他要重回起点,细品这山路。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还是那个不羁的他,选得仍是这条走过的山路,但他仍感觉这条山路是第一回走,一步一景全然不同。
他再次像当初那样,陶醉在每一步之中,而一旦陶醉,时间便过的飞快。他不知已然到了山顶,寻来寻去再也没有了路,可唯一不见的,就是那先辈,不知先辈是早已下了山,还是从未到过此。
他不知下次走的路,会是什么路,但他坚信,剑指偏锋虽然容易满盘皆输,一步一脚印的,却是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