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难忘的童年时光(散文)
我们小时候,几乎是放养的。父母要忙着争工分,家里孩子要么跟着自家的哥哥姐姐玩,要么跟着附近大点的孩子玩。家里的大人整天也没空余时间管理孩子。孩子们往往是玩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家里大人叮嘱的话。常常到了深夜,各家大人才东叫西喊,将自己的孩子找回家。大人也累得半死,往往是连训斥一顿的力气都没有。孩子们第二天又是同样疯。
& 跳绳
跳绳,是女孩子们最爱玩的项目之一。
我们跳绳的地点从来就不是固定的。放学后,在半路上与同学们相邀,只要在哪个稍微平整的地方,或在哪个同学的家门口就可以。绳,要么是家里捆柴火的索、要么是套牛的索、还有可能是山间找来的藤条、再或者就是临时扯一些稻草,我们自己动手,搓成简易的绳索,要多长就多长。
一旦开始跳绳,不玩天黑是不会散场的。有前单跳、后单跳、挽花样跳,都是数个数,看谁多。分组跳,几个人一组,两人在两头拽着绳子,同时往一个方向用力绕,贴地摔动。多人跳最好玩,绳落地的瞬间同时跳,合着拍,有节奏感、韵律感,很精彩,感觉绳索落地的声音非常美妙。若有一人没合好拍,蹦得太高,或者太低,都有可能被绳子缠住身子或者脚。常常被绳子缠住的滑稽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玩饿了,有红薯时就啃生红薯,菜园里有吃的黄瓜菜瓜之类,小主人摘来就在衣服上几擦,便吃。
在那个年代,野性十足的、爱玩的孩子对吃的东西没什么挑剔,有得吃便行。往往是大人回家将所有事情做完了,才想起来得把自己的孩子收回家了。
&玩打仗
我身为女孩,在爷爷、奶奶及父母的谆谆教诲下,有时候不得不表现出很文静、很矜持的一面。但骨子里那野性的细胞还是不少的。
我常常忘记自己是女孩子,与小伙伴们玩打仗、争高地、玩翻筋斗、玩打纸板。
玩打仗,最好玩。我们会根据某某电影里的情节,模仿一段。谁演坏人,谁演好人,谁演叛徒,常常争得面红耳赤。要知道,英雄可是人人都羡慕的,所以人人都想演。坏人,个个都憎恨,都不愿意当这个角色。争来争去,嘴巴笨的、动作慢的孩子没得选择,只能当坏角色,否则不要他(她)参与。打仗时,用棍做红缨枪、用青枝青草缠成做掩护用的草帽、用竹片做成大刀、用废纸做成冲锋号喇叭等。当然我们也不会真打,棍棍棒棒之类只是点到为止,只要点到,便要投降,另一方吹上了嗒嘀嗒的喇叭就是胜利!
玩打仗时,争的高地,常常是队里摞好的大草堆。打得几次仗下来,大草堆也整得摇摇欲坠。有队里的干部或者某个大人看见了,往往是一顿训斥。连家里的父母也得挨批。父母挨了批,玩得灰头土脸的孩子得经受父母的雷霆之怒!因为这摞的草堆,是队里的牛过冬的粮食,草堆若垮塌,下雨会淋湿,稻草会坏掉。坏了的稻草,牛吃了会生病,所以必须要重新摞好。如此费时费力,给大人制造麻烦。我们没做好事不说,还做了坏事,不被骂才怪!
不过,骂过一次以后,我们再打仗,就是占领一个小土堆,或者一条高田埂,再也不与稻草堆过不去。
&看电影
我们放养,玩得最嗨的要数晚上跑到十多里外的村子里看电影。
那时,没什么娱乐活动,能看一场电影是很不容易的事。
那时,同一部电影,这个村放完,几天后又转别个村。好看的电影,看一遍是不过瘾的。特别是孩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听说电影到哪个村了,就不辞辛劳追着看。
本村有电影,家家户户可是倾巢而动,让铁将军把门,从不担心有小偷入室盗窃的事发生。
一天傍晚,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外村有电影《小兵张嘎》,这个电影前几天在我们村放映过。有的没看到头,有的没看到尾,更多的是看一次不够。因此,稍一邀请,一群孩子便都乐意同去。
我一直是哥哥的跟屁虫,无论他到哪里,我都会缠着。哥也从来不会丢下我不管。
这时,割晚稻不久,田里只剩矮矮稻桩。父母出工还没回家,我们一群七人,有的胡乱在家里找了点吃的,有的根本就没吃晚饭。爷爷奶奶在家的就给说了声,爷爷奶奶不在家的,没人告诉,也跟着跑了。我们当中,大的十岁,小的六岁,男孩子四个,女孩子三个,我是不大也不小。一人牵头走,我们便一窝蜂的跟着奔命地跑,生怕落后。
电影是晚上七点半开始。为了尽快赶到能看到电影的开头,我们是一路狂奔。带路的大哥不选择走大路,逢陡坡便爬、逢田埂便蹦。小一点的毕竟体力差些,稍作停留,大哥便会责怪,说拉了后腿,下次不准跟!因此小一点孩子的只能尽可能奋力赶上,尽可能不拉后腿!
我们紧赶慢赶,赶到时,电影正拉开序幕,一些人物画面闪动着。露天操场不是很大,好地方早已经给占没了,有的人都在较远的稻田里,站在自带的长板凳上看。大哥环顾四周,便带着我们往最前面钻,荧屏柱子下面都站了不少人。我们这群小不点,便挤到了荧屏正下方。我们使劲仰头,兴奋地看,大哥又再三交待我们不准乱跑,可他却到处找好地方去了。
电影内容十分精彩,耳边还不时传来别人对影片的议论声,传来后方训斥前方高个子挡住视线的声音,也传来大人呼唤孩子、小孩叫唤爸妈的声音,还有奶娃娃不听呵斥的哭闹声。好在电影喇叭声音大,我们离广播不远,这些嘈杂声对我们这影响不大。
看到小嘎子与老罗叔假装成瓜农卖西瓜,可恶的日本佬吃了还不给我钱,人们破口大骂,恨不得钻进荧屏将其狠狠揍一顿。后来活捉了胖子翻译,人们又高兴得手舞足蹈。再后来老钟叔被捕壮烈牺牲,许多人流下热泪。……
看完,人们依依不舍散场,我们一步三回头地回家。走出放映场地,才发现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我们凭着微弱的星光,高一脚低一脚地快速回家。路上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几天前下了雨,路上还有不少的水坑,特别是牛多次走过的坑还不少。不知谁说了句:
“眼睛看着点,照路上的返白光的地方走,干的,没水。”
我听得真,还真的朝泛白处走。
“扑通”一脚踏进了一个牛脚水坑,重心偏离,一下子半边身子侧滚。哥在旁边连忙将我一手提上来,问我:“摔疼没有”,我回答:
“没有”,其实,腿给闪了一下,脚背也被水坑旁边的小石头给使劲撞了一下,很疼!但我得忍住,再痛也不能说。我强忍着,跟着大家一路小跑。
不过,心里还是很犯嘀咕,怎么水坑,在晚上是泛白的呢?
回到家,估计也快十一点了。妈妈还在纳鞋底,爸爸剁猪草,弟弟已经睡觉。爸妈看了我和哥哥一眼,见我们终于平安归来,也没舍得骂我们,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声:“饭在锅里,热水在壶里,快吃了洗了睡觉,下次看电影不要跑得太远。”
我摔伤的地方肿了好几天才好,我和哥都没有与爸妈说,爸妈也没那么多精力专门来刻意关注我们,每天见到我们活蹦乱跳,他们便放心!
我们这些放养的孩子,最终还是渐渐长大,并且都有独立勇于担当的性格。
2022.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