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生命中的“浪花”(散文)
人们谈论起猫,总是离不开那句话:“猫有九条命。”它有极强的生存能力以及伤后自主恢复能力,因而总能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逃脱。狗有几条命我不知道,是否经得起九死一生考验也不得而知。但是我这个属狗的人生经历,恐怕要让猫都自愧不如了。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已有十多次遇险,乃至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简直就是“十死一生”!
一
我第一次遇险,好像是在“穿开裆裤”的年龄,这是邻居偶尔嘴瓢而泄露的。后来,我向母亲求证。她“几次欲说话又咽”,我软磨硬泡,她才终于道出了实情:“事情发生在发大水那年。当时你们姐弟三个在门楼里玩“抓石子儿”,门楼突然坍塌,幸好邻居们也及时赶过来施救。你姐姐和弟弟躺在檩和椽子的缝隙下没什么大事。你受伤最重,当人们从瓦砾中把你刨出来,你已昏迷不醒,确切的说奄奄一息了。此时此景,我吓得不知所措,只知嚎啕。还好,你大哥和那个邻居用笸箩作船,趟着水把你推去公社卫生院。幸运的是你途中醒了过来,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你就在笸箩里坐起来了。他们经过就地“会诊”,感觉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把你推了回来。谁知一进家,你就从笸箩里跳下来,径直又和姐弟玩去了。也许你造化大,既无内伤,又无挂彩,重要的是没落下疤痕和残疾。”
二
上世纪70年代中期,人们业余生活悄悄发生了变化,电影逐渐代替了样板戏。人们最开心的就是村里放电影的时刻。有些电影,在本村看了还不过瘾,到邻村放映的时候,又呼朋唤友再去“追剧”。若是新片,更是先睹为快,趋之若鹜。不论那个村有电影,人们都得争先恐后去看。一个深秋傍晚,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大营村要上演新片《激战无名川》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们几个正在捉迷藏的伙伴立即终止游戏,迅速向大营村进发。要知道我们距离大营村有7里路,最快也得半个多小时。为了赶时间,我们抄小路穿大田向目的地“急行军”。由于月黑风高,加上环境不熟,我意外掉进大田的土井里!幸亏水面距地面不深,伙伴们立即展开营救:他们趴在井沿儿上用腰带把我拉上来。然后一路小跑,轮流把我这个“落汤鸡”背回了家。母亲立即给我喝了碗姜糖水,再给我捂被发汗。一觉醒来,平安无事。很可惜,没有看到那场电影。又过了2个月,我村来了放影队,上演的正是那部《激战无名川》,总算弥补了我们的遗憾。
三
溺水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身上频繁出现,本人就先后经历过5次。其中4次都是在村里的河坑里嬉戏时发生的。那个年代,村里的河坑,就是孩子们夏日消暑的天堂。只见伙伴们一个个从岸上来个三级跳入水,姿势特别优美。我也照葫芦画瓢跳入水中,殊不知别人都会凫水,而我连“狗刨”都不会,到水里脚够不到底。于是先在水里挣扎,接着会连呛几口河水,幸亏每次都有伙伴施以援手,及时把我救上岸来,才安然无恙。第5次水中遇险简直生死攸关。那是我和伙伴们一起在接近干涸的杨水机站摸鱼的经历:我潜入水中,手小心翼翼地伸进一道石缝,攥住了一条大家伙,滑滑的,足有一尺多长,一定是条大鲶鱼。我暗自窃喜,“今天要发了”。我急于浮出水面看个究竟,谁知因缝隙太窄,我的手出不来了。我接连尝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我开始惴惴不安,仿佛看到死神一步步向我逼近。这时憋得实在受不了。我只好放了大鱼,手还是死死卡在石缝里,无论如何转动也拔出来。我诚惶诚恐,心想:再不换气,小命今天就算交代了。然而生死攸关,我只能拼死一搏。最后我一咬牙,使尽全身力气,手臂一扽,终于把手拉出来了,我庆幸与死神擦肩而过。钻出上水面,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周围的水红了一片。手腕上有一道2寸多长的口子,骨头裸露,清晰可见,惨不忍睹。伙伴们急切地围拢过来,问明原委,也顾不得水里的鱼盆,赶紧扶我上堤,进村去诊所进行处理:清洗,打针,上药和包扎。命虽然保住了,手腕和心灵却留下了深深的伤疤。
四
80年代,人们生活条件还很艰苦,冬季取暖大都用煤火炉子,最大的隐患自然就是煤气中毒。尽管年年宣传,天天提醒,但“意外”之事屡见不鲜,防不胜防。有一年元旦期间,我独自在单位值班。1月2日一大早,我照常出门去操场跑步健身。谁知刚一出门,就晕倒在地,随后便失去了知觉。大约过了20分钟,我清醒过来,发现躺在地上,还感觉有些头晕、恶心、乏力等症状。自己依据预防煤气中毒的知识判断,可能是中煤气了。等拖着乏力的身体回到宿舍,我发现炉火早已被封死了。这就印证了我的判断——真是煤气中毒了。我赶紧打开门窗“通风透气”,接着又回到操场继续“呼吸新鲜空气”。我暗自思量,幸亏我出来的早,否则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五
一杯啤酒有时也会惹是生非。90年代的一年中考之后,我的一个学生在那次中考中发挥出色,考入重点高中。家长欣喜若狂,执意请客。我百般推辞未果,最终选择了“恭敬不如从命”。在饭桌上,家长和学生共同举杯向我敬酒,若众星捧月,我盛情难却,一口气喝了一杯啤酒。因为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白酒只是意思了意思。哪成想这么小心翼翼,意外还是发生了:回家路上,我渐渐出现走路不稳,心跳加速,头晕目眩,继而晕倒在马路边。说来也奇怪,半分钟后恢复意识,很快一切如初了。这次意外“侮辱性”不大,可伤害性极强:到家一照镜子发现简直破相了——额头磕破一大块,鼻子隆起,嘴巴变形,有点类似“猪拱嘴”,另外两颗门牙有些松动。第二天,酒送好朋友,杯丢垃圾桶。再入饭局,任你劝酒天花乱坠,我有一定之规只端茶杯。
六
我怀着憧憬的心情,迎来21世纪的曙光。谁知我的生活更加坎坷——先后经历过药物过敏,低糖反应;闹过结核,割过阑尾……当然这些环生险象,最终一一化解。但是最令我难忘的是八年前夕阳下“祸从天降”的情景。一日傍晚,我照例“饭后百步走”。此时夕阳西下,我在即将竣工的宽阔柏油路上遛弯,自然身心愉悦。偶然回头,我发现身后有一辆轿车以中速朝我驶来,而且距离我只有五、六米了!我脑海立即闪现一丝不祥的念头:这下可坏了。但又下意识地向马路边奔跑。车还是把我撞到马路边的深沟里。我臀部疼痛难忍,动弹不得,司机竟然驾车逃跑了。也算我命硬,过了大约40分钟,我缓了过来,经过仔细检查发现,除了臀部和大腿有些红肿外,没有硬伤,我渐渐站起来尝试走了几步,虽说左腿不敢吃力,但还是能踉跄走路,这样我自己踮着脚回家了。虽说白天的经历有惊无险,夜里却梦遇阎王。次日我以《梦遇阎王》为题,撰写并投出了我的第一篇散文。后来竟然收到编辑老师录用的飞签,还真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味道!
…………
七
活了大半辈子,越过了这么多“沟沟坎坎”,我终于明白了:和经历九死一生的猫一样,人活在这个世上,也不可能都是一路坦途,一帆风顺的——或者经历坎坷,或者经历挫折,或者经历变故,或者经历险象……正是这些“十死一生”的考验组成了我们生命中可爱的朵朵“浪花”,使我们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
愿天下的好人在经历人生风雨之后,总能迎来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