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故乡的柿子树(散文·外一篇)
《故乡的柿子树》
我大学毕业以后第一份工作是到中央直属企业人事处工作,第一天上班就被党委书记刘玉科招呼到办公室去了。第一句话就问:“你是河北阜平人?”我回答:“是的。”刘书记对我很热情,拿出从上海买的大白兔奶糖给我吃,一边吃糖一边对我说:“我在你们阜平县工作过,那是抗日战争时期,我担任副县长。阜平的柿子树非常多,满山遍野都是。而且特别好吃,甘甜可口,我终生难忘。”一句话,拉近了我和刘书记之间的距离,使我感觉遇到了故乡人,或者说是“他乡遇知己”。
刘书记对我讲,在抗日战争中,八路军的政策是“宁舍保定,不舍阜平”,阜平县都是山区,纵深在太行山深处,易于躲藏,易于打游击战,日本鬼子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进了深山就成了无头苍蝇,只能等着挨打。八路军和民兵都是深藏在大山深处的山豹子,神出鬼没,随时出击。刘书记还给我讲了那年他坚壁在我们苍山村,由于生活条件比较差,患了感冒,咳嗽不止,很久不见好,我们村的张二娘用冻柿子做偏方给他治疗咳嗽的事情,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讲过这个故事,原来爷爷讲的八路军伤病员就是刘书记啊!张二娘就是我家的二奶奶。这太巧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历史故事和现实世界沟通了。
我记得小时候西山坡上有很多柿子树,基本上也都是野生的,每年秋天,三叔就带着我去山上采摘。那柿子树上的果实有两个品种,一种是“烘柿”;另一种是“揽柿”。烘柿是自然成熟的一种,放在篮子里,蒙上甘草,时间久了,就很软了,稀溜溜的,甜丝丝的,非常好吃。到了冬天,近处山上的柿子树都被采摘完了,人们就带上干粮爬山到远处去,远山上的柿子树更加果实累累,成熟得垂涎欲滴。揽柿则不同,要在未成熟的时候采摘下来,放在小河的淤泥里揽着,等一段时间以后,揽柿就会甘甜可口,非常好吃,口感很美。我很喜欢吃揽柿,它是那种又脆又甜的口感。
在我们老家,民间医生认为,柿子全身都是宝,柿子味甘、涩,性寒,有清热去燥、润肺化痰、软坚、止渴生津、健脾、治痢、止血等功能,可以缓解大便干结、痔疮疼痛或出血、干咳喉痛、高血压等症,尤其适宜于慢性支气管炎、高血压、动脉硬化、痔疮人群食用;柿子叶煎水或者用开水冲泡当茶喝,能够帮助促进机体新陈代谢,降低血压,增加冠状动脉血流量,镇咳化痰。
柿子加工成柿饼之后,柿饼上的白霜具有清热润肺,化痰止咳的功效,有助于治疗肺热咳嗽,喉痛咽干,口舌生疮等症。柿子叶用来泡水代茶饮用,能够增进机体新陈代谢,有利尿通便,净化血液的功效,对使机体组织细胞复苏,稳定和降低血压、软化血管、防止动脉硬化、消炎均有益处。因此,民间医生家里柿子就成为常备物品。我奶奶有一段时间感冒咳嗽得比较厉害,民间医生就让奶奶每天吃五个柿子,结果一个冬天吃过去,奶奶得咳嗽不治而愈了。后来奶奶得了高血压,经过用柿子叶泡水喝,也痊愈了。因此,母亲非常相信柿子树是神树,经常给我们采摘柿子吃。柿子树,我童年时代的美食之树!
《故乡的花椒树》
秋天,我登上了竹林寺那座不算高也不算陡峭的山梁,看见山下一片丰收的景象,突然间飘来一股花椒树的味道,我看看四周,并没有一棵花椒树,那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喔,我明白了,是我心里有一棵花椒树——故乡的花椒树,苍山村的花椒树。
我童年的时候,家里有一片自留地,爷爷和三叔在自留地里种了许多蔬菜,有一畦是黄瓜;还有一畦是茄子。其他都是为数不多的各种时令蔬菜,而我最喜欢的是田埂上有两棵花椒树,因为奶奶用花椒面做的椒盐味儿烙饼可馋人呢!想起来就叫人流口水!
每年秋天,花椒收回来的时候,奶奶会用大锅炒一点儿花椒,然后放在蒜臼子里,少放一点儿食盐,捣碎了,收进瓶子里。用面粉和面,和面的时候用热水,叫烫面烙饼,我就喜欢吃这个烫面烙饼,擀开的面皮上倒点香油,撒点花椒面,放点食盐,还有葱花,让后卷起来,揪成面团,擀成皮,放在饼铛里面烙饼,又黄又酥的时候,就可以出锅吃了。如果再有一碗小米稀饭,稀饭里有几颗红枣,那就太棒啦!
花椒虽然好吃,摘花椒是很费事的事情,又扎手,又费力气,半天摘不了一点点,我记得三叔经常和爷爷一起用剪子剪下来,放在篮子里。花椒还需要在荫凉地晾干,在太阳下晒干,才能收藏起来。一棵树收获不了多少种子,也卖不了多少钱,辛辛苦苦一年,就挣点辛苦钱。
离开故乡很久了,突然想起村里的小花椒树,只有我们村种植这种小花椒树,产量低,味道好,很不容易得到。微信问了一下,我们村的弟弟说张荣妹妹家里有几棵花椒树,于是千方百计联系到她,一下子买了五斤,所有的弟弟妹妹和亲戚朋友都送一点,让他们尝尝我家乡的美味。一个个赞不绝口,我听得心里美美的。
我很喜欢吃花椒呛土豆丝,把土豆切成细丝,洗干净,沥水,然后热锅里放一点油,少许花椒,爆炒几下,放上白醋,马上就出锅。非常美味。我还喜欢麻辣豆腐,家乡得小辣椒,配上家乡得小花椒,上好得卤水豆腐,这样得一锅麻辣豆腐,我一个人可以吃一砂锅呢!
在我们苍山村,几乎家家都会栽几棵花椒树,大部分人家不是为了卖,都都为了自给自足。小小的阜平县都知道苍山村的花椒是最好的,像我一样千方百计找花椒的人,每年都大有人在。我小时候,每年奶奶都会将花椒炒了,研成面给我们带到内蒙古享用。在内蒙古的左邻右舍都知道我家又上好的花椒面。可是我母亲总是不舍得拿出来让大家分享,她说:“你爷爷和你叔叔,栽种花椒树太辛苦,不能随便浪了这么好的东西。在外行手里,弄不懂好花椒与不好的品种有什么区别,只有咱们苍山村得人才明白小花椒树得珍贵。
每年,奶奶和母亲都会用白布包一些花椒,放在大米和小米缸里,还有面缸里也放一些,这样一年四季都不生虫子。奶奶在世的时候,家里的毛衣毛裤和皮衣都放上一包花椒,这样衣橱里也不生虫子。这些生活的经验,我都从奶奶那里学习来了,而且传给了我的儿媳妇。现在儿媳妇也认可了花椒的作用。
几十年过去了,奶奶去世多年了,但是她老人家的生活经验还没有被我们忘记。我们仍然用这些天然的杀虫剂。而不是用化学物品。我相信,今后的几十年,我的祖孙后代都不会忘记。花椒树,我故乡的神奇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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