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用心灵感悟自然之美(散文)
自然的美,只有和人的心灵发生碰撞,才可以显出美的感人价值。
一
自然是海,而心灵则是鱼。人从自然中来,又常常在自设自造的社会人际网里、钢筋水泥笼中,被大自然之海所隔、所弃、所惑。久而久之,如鱼儿渴望遨游大海,鸟儿渴望飞翔蓝天,急切地想走近自然,拥抱自然,将身心交付大自然,甚至和自然相濡以沫,感受与大自然相融合的那种惬意与美妙。一片心灵的空间舒展开来,可以尽收山川的秀美,江河的壮丽,阳光雨露的明媚与甘醇。否则,自然还是粗糙的状态,简单地说,此时的自然就不能发生诗意。
人们常把走向自然说成是去旅游,去观光,去探险。而我说,要真正领略大自然的妙谛,既不能观,也不能探,更不能游,只能用心灵真切地去感受。观,何尝不会走马观花、简单的目力难及;探,未免鬼鬼祟祟、毫无美感可言;游,则显得那么漫不经心、游戏之心显得很轻率。只有当心眼合一,物我同化,我们的精神世界与自然有机地撞击、融合,才能达到物我两忘、人景合一的美妙境界。文学史上那些动人心扉的诗词佳句,无一不是心与物碰撞、交融的结晶。
真正感受大自然,未必要兴师动众,车马劳顿,奔名山大川,往胜迹佳境。自然就在眼前,就在每个人的身边,甚至,就在我们的心中。当春雨初霁之时,明媚的阳光之下,坐在一处田埂上,周围是不染一丝纤尘的麦浪在翻卷,还有一片片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油菜花点缀其间,蝴蝶在翩翩起舞,鸟儿在田间地头欢快地飞翔、歌唱,人融进自然风光,也就成了一个部分,难以将人和自然割裂开来。或许你会认为,这充满生机的田园风光,是农夫们辛勤劳动的结晶,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但是,当面对这一片丰收景象,变游移的目光为凝视,散漫的思绪为凝思,进而走向灵魂深处,用心去听、去看、去感受,自然会那么亲近,那么温暖。此刻,大自然神奇的影子便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了。和煦的阳光、轻佛的春风、芳香的泥土,这些自然的甘醇美酒,沁心润脾,令人陶醉,所谓忘归,就是说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是一种难得的境界。甚至,听到麦浪翻卷时深情的私语,花儿开放时羞怯的呢喃,蜜蜂采蜜时欢快的吟唱。进而还可以感受到万物在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时那种虔诚的、宁静的、无私的展放与回报。
在这天与地之间,因身心的十分投入,人便成了自然的一部分。在感受大自然的同时,大自然也以它那博大的胸怀容纳了我们,心灵便没有了往日的浮躁、烦恼和空寂,只有充实、宁静和详和。没有什么能有那种感受更奇妙、更永恒的了。
大自然处处有美景,人间时时有神奇。如果我们随波逐流,总是跟随着拥挤、喧哗、混乱的潮流,除了获得一堆照片,看到各色游人之外,恐怕只剩下了热闹和浮躁。所到之处,景色再美再神奇,你也没有条件、没有时间去感悟、去思考,去真正用心灵去体悟它的美。
感受自然,享受自然,融入自然,这是一门学问,也是赏景的最佳层次,人的生活的幸福感的一部分,来自自然的恩赐,往往人们以钱的多少来判定幸福感,这是残缺的标准,所以太多的人有了钱财也不感到幸福,道理就是这样。
二
面对自然的神奇与博大,美丽与深邃,我常常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卑微和浅薄。有时它就像一位美伦美奂、风姿绰约的少女,令人心旌摇曳,却又是可望而不可及;有时它又犹如一位饱经沧桑、洞察世事的哲人,使我们对万物肃然起敬,顿生畏惧;有时它又像一部深奥无比的天书,那一景一境里,隐藏着宇宙万物的难解之谜,使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那些有着追求的人,为何可以乐于探索而不疲倦,理由就是这样。
我不是旅行家,更非探险家。自然造就了我,我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不必刻意像徐霞客那样走遍天下所有的名山大川,揽尽自然的鬼斧神工,但在偶尔相遇的自然奇迹面前,我的灵魂透明如晶,激情奔沸如炽,映出的尽是梦幻一般的情景,燃烧的尽是生命的情歌,如此,我不会感到贫乏,所有的一切围绕着我,我周围的风景顿时都丰腴起来。
20多年前,在充满自然造化之神韵的张家界,面对感觉难以企及的奇山异峰,我感受最多的是眩晕和震撼。眩晕而因自己的渺小,震撼而因自然的伟大。置身于那种如人间仙境般的境界中,人类作为世界之主宰的一切自豪和傲慢都荡然无存。这里的每一个山峰,每一处风景,在地球上亿万年的衍变进化过程中,被自然赋予了太多太多的内涵,以致导游小姐的解说显得那么力不从心和牵强附会。组成这绿色迷宫的一景一物,都以它不凡的经历和独特的形貌,昭示着大自然的神奇、伟大与奥妙。谁会想到,多少亿万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片波涛汹涌、鱼龙潜跃的海底世界。如果单纯地沉浸在眼前的风景里,文笔能够把握自然的博大,所以旅游光景,一定要有文化的铺垫,人文色彩永远是最有魅力的颜色。
坐在金鞭溪那山峰与林木组成的幽静世界里,顷刻间心灵透明如水,思绪奔涌如泉,对大自然的感受变得浮想联翩。透过重重叠叠的秀峰翠木,山涧深壑,亿万年前那种充满生机、斑驳陆离的海底世界跃然眼前。湛蓝、清澈如宝石般的海水深处,色彩斑斓的鱼群安详的在海沟、海峰、海草间游曳嬉戏。海面上一群群海鸟在自由地翱翔,时而直插云端,时而掠过海面,到处都是一派和谐、欢快、生机盎然的景象。当思绪被面前以抬滑竿为生的老乡拉回到现实时,山风突起,拂过山谷林海,发出阵阵回应,多么象海浪翻卷的声音啊。面对眼前这何止沧海桑田般的变迁,我为大自然的永恒与神奇而赞叹,为人类生命的短暂与脆弱而茫然。
当我们的身心真正与自然融为一体时,我们才能真正读懂读透大自然这本百科全书,才能真正体悟到人类就是自然之子的真谛。在黄山攀登莲花峰,每登上一个台阶,我都小心翼翼,只怕惊扰了脚下的每一粒石子,每一株小草,每一缕雾霭,还有林间的小鸟、蝴蝶和松鼠,谁知他们是不是某一个美丽神话里的精灵。当我由攀登而变成攀爬的时候,我感到自己似乎又一次回到了远古,经历了一次由猿到人的过程。回望身后,窄窄的石梯上,所有的人都以一种虔诚的姿势,阅读着黄山这部深邃而神奇的经书。
在千岛湖,一湾澄碧的湖水,在座座绿岛间迂回,既听不见桨橹的咿呀,也听不到渔歌的悠扬。面对成百上千的岛屿,我想是谁把一粒粒岛的种子,洒进了这静静的湖面,让它们在这湾温柔、丰饶的水的襁褓,尽情地扎根生长、休憩繁衍,终于孕育出了这人世间最奇特的景观。
用心灵去感受,我们才能发现宇宙万物的美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自然和风景,不仅仅是只有一个外壳,还有灵魂,灵魂的互动,才可以精彩。自然的最本质的特色是美,唤醒自然的美,在于每个人融入自然的人的悟性,悟性来自心灵的丰盈程度。
(江山网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