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随笔)
一
美国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是一部迷人的小说。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主要讲述了美国南方庄园主的女儿斯嘉丽坎坷的生命历程,揭示了她的爱与痛,悲与欢。这部小说可谓波澜壮阔,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各色人物个性迥异,栩栩如生,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女主人公斯嘉丽。
美国南方庄园主的女儿斯嘉丽,是县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在南北战争前,是一个不谙世事、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过着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家里有宠爱她的父母和老嬷嬷,身边还围绕着一大帮优秀的男孩,把她宠得像公主,不知人间疾苦,不知现世忧烦。那时,她的人生贴近幸福的巅峰,抵达到天堂的境地。但是南北战争发生后,她的生活急急转了一个弯。战争像一场熊熊烈火,吞噬了她如花似锦的人生,母亲过世,丈夫死去,父亲变痴,追求她的那些男孩子相继在战场牺牲,优越的物质生活烟消云散,宁静舒适的生活氛围荡然无存……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随风飘逝了,只剩下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一个千疮百孔的家园,一大帮需要她的亲人。
斯嘉丽变得坚强和勇敢。
在瑞特离她而去之时,斯嘉丽冒着风险,在夜路中行走,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带着梅兰妮一行四人安全回到塔拉。面对被战争毁灭的家园,她没有伤悲,更不想沉湎过去,她懂得适应,成为塔拉庄园所有人的精神支撑。面对一无所有的家,她果敢决断,到处寻找食物,下地干活,冒着烈日采摘棉花,只为养活一家老小。面对那个强盗般的北方士兵时,毫不犹豫地拿着枪对准他,从而保护了自己,保护了孱弱的梅兰妮和三个婴幼儿,那种勇气让人动容。当她一人抱着婴儿,带着年幼的儿子,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北方佬前来家中再次打劫之时,淡定自如,巧妙周旋,那种冷静的姿态让人震撼。
战争似一个大熔炉,把娇柔的斯嘉丽浇筑成钢筋铁骨,让她有着战胜一切的意志和雄心。
二
斯嘉丽善良,有责任心,有男儿的担当。在战火连天的日子,很多人都纷纷逃走,唯有她留在亚特兰大,陪伴着待产的梅兰妮。虽然斯嘉丽不喜欢梅兰妮,却对她细心照料,与她共度胆战心惊的日子,只因她答应过艾希礼要好好照顾梅兰妮。在最艰难的岁月里,斯嘉丽和家人尚且衣食有忧,却始终照顾着梅兰妮和她的孩子。斯嘉丽辛苦赚钱,干着男人才干的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给一家老小提供更好的生活。同时,斯嘉丽还照顾着前夫的姑妈,接济两个姨妈。斯嘉丽以柔弱的身躯,背负着如山的重担,无怨无悔地承受着命运的砥砺。
斯嘉丽具有一种奉献精神。为了塔拉庄园不落入他人之手,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嫁给不爱的老男人弗兰克,只因为他有钱可以帮她交税,从而保住塔拉庄园。斯嘉丽深深热爱塔拉庄园。这片土地承载着父亲的荣光,镌刻着母亲的生活印迹,记载着曾经所有的美好时光。斯嘉丽把这片土地视为精神的皈依,视为永恒的归宿。为了塔拉庄园,斯嘉丽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一生的幸福。
斯嘉丽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活得自我、率性,甚至离经叛道,做的很多事都违背了那个时代的行为准则和社会规范。她理直气壮地抢别人的男朋友。艾希礼要和梅兰妮订婚,她大胆向他表白,希望与他长相厮守。寡居之时,她在公众场合与瑞特跳舞,与别的男子调情,让世人侧目。她厌恶人们津津乐道的战争事业,对人们热衷的事情总想逃之夭夭。战后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使用囚犯为自己做工。为了做生意,她与北方佬来往频繁,与南方旧势力发生严重冲突,彻底决裂,从而被南方旧势力排挤、孤立。但是她毫不在乎,从不在意他人的议论和评价,依旧活得自在、潇洒。这是她的生存智慧,更是她的执着和任性。
三
斯嘉丽是一个个性复杂的女人,在做生意方面杀伐决断,成熟精明,在感情上却如孩子般单纯。
对艾希礼的爱是她婚姻不幸的根源,成为她人生的蛊。
斯嘉丽从少女时就爱着艾希礼,深深沦陷,无法自拔,并始终以为他也爱着她。当得知艾希礼竟然要娶她瞧不上眼的梅兰妮时,她向他表白,欲与之私奔,遭到拒绝,赌气嫁给了梅兰妮的弟弟。在这段婚姻中她没有得到丝毫的快乐,并很快有了一个孩子,很快成为寡妇,让她一度郁郁寡欢,让人为之怜惜、心痛。
因为爱着艾希礼,导致斯嘉丽对第三任丈夫瑞特的无情与残酷。
瑞特是一个颇具个性的男子,洒脱不羁,精明强干,表面对一切满不在乎,骨子里却活得清醒通透。瑞特对斯嘉丽一见钟情,因为自尊、骄傲,不肯承认,但却始终默默守护着她。在斯嘉丽烦闷之时,邀请身为寡妇的她跳舞,在当时可谓惊世骇俗。慢慢帮助她走出世俗的樊笼,从苦闷的寡居生活中解脱出来。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他本来可以远走高飞,去过安稳逍遥的生活,却一直守候在她身边,最后冒着生命的危险送她回塔拉,在战后又冒着生命的危险回来看她。当得知她嫁给弗兰克时,内心痛楚,表面淡定。在她怀孕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要一个人赶着马车去工厂时,他不顾世俗礼仪,帮她赶车,因为他担心他的安全,想保护她。明知她不爱自己,却还是娶了她。婚后他极度宠溺她,包容她,满足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想让她快乐,让她幸福。他盼着她有一天能忘记艾希礼,能够赐予一点爱给他。面对人在心不在的妻子,他以男人最大的包容和坚忍承受着。只因他爱她,爱得深沉,爱到极限。
可是斯嘉丽却茫然无知,始终没有觉察到瑞特对她的爱。这是斯嘉丽人生中最大的悲哀??爱情就在眼前,却心心念念遥不可及的艾希礼。她不明白??她和艾希礼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有着不同的三观,有着不同的精神追求和人生乐趣。战前的他具有浓厚的诗意情怀和艺术气息,战后的他失去了一种精气神,因为他热爱的世界冰消瓦解了,他无法承受现在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活在缅怀中,回忆中。斯嘉丽根本不可能了解他,懂得他。他们即使在一起,也绝无幸福可言。
唯有瑞特适合斯嘉丽,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个性和价值观。他最懂得她,理解她所做的一切,怜惜她受过的所有的苦。一个女人,碰到爱自己的男人已属不易,何况是懂得自己的男人。可怜的斯嘉丽,明明幸福就在身边,却视而不见,还亲手把它一点点撕毁,让人叹息。
当梅兰妮去世,斯嘉丽终于可以与艾希礼在一起时,她才明白自己真正爱的人是瑞特。那时她才方才醒悟,其实她从来没有爱过艾希礼,她至始至终爱的只是一个浪漫美好的梦,她在自己编织的梦里独自沉醉了太久。
斯嘉丽最后向瑞特道出自己的爱,但是一切都已太迟。她以为生活是孩子玩玩具,丢了这个,就可以捡起另一个。难怪瑞特说她像一个孩子。此时的瑞特已经被斯嘉丽伤得千疮百孔,心灰意冷。他太累了,他选择成全,他要离开斯嘉丽。当斯嘉丽彻底明白瑞特的爱时,终于失去他时,她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荒芜。她感到孤独,她还能重新得到瑞特的爱吗?她还能得到幸福吗?她只有回到塔拉庄园,暂时把那片土地当成唯一的救赎和支撑。
斯嘉丽是一个永不言败的人,她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和意志力,人生的任何挫折都无法把她击溃。我相信斯嘉丽一定能够挽回瑞特的心,一定能重新获得幸福。
斯嘉丽,一个个性非常复杂的女人,自私而无私,敢爱敢恨,承受力强,隐忍而叛逆,温柔,任性,固执,多情而无情,她是一个矛盾的载体。她的容颜非风华绝代,却有颠倒众生的魅力,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