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一个人的日子(散文)
11月7日,是我一个人的日子。
人生中,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似乎并不是太多。上苍赋予生命体的专属,总彰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吝啬,那么残酷。屈指算来,在人生有限的不足三万天的光明之中,哪些可怜的日子真正属于你自己呢?生日,对,生日那天真正属于你自己。那么,还有呢?入党的日子,入伍的日子,入大学校门的日子,提干的日子,抑或是婚娶的日子?那么,还有呢?还有?那大概就是死亡或者是阴晦的日子了。
11月7日,“入冬”,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那天,风照样在吹,云照旧蔽日。北半天的风,即将吹尽树干上的叶片,残叶在脚下起起伏伏,使我想起风烛残年的母亲和飘泊在外地的儿子;那黛青色的云片,始终遮蔽着太阳,天有些阴冷,有些灰暗。路人都瑟缩了脖子,行色匆匆。我的心情灰沉沉到了极点。在属于自己的日子里,要么欢欣、幸福,要么忧郁、悲怆!那天,前者于我无缘。
11月7日,似乎改变了我的一切:我的观点、看法,生活规律乃至人生轨迹。一切的一切,宛若离自己那么遥远,那样虚幻,又是那么相近,那样迫切和不自然。人都说长大是瞬间的事情,也许在我的生命之中,这种瞬间不是太多,因而镂心刻骨的日子,于我是那样的苍白和弥贵。我生命中欠缺大起大落,静悄悄来到这个世上,默默生活在遥远的一片云彩之下、天涯一隅。但我却也有我的梦幻、我的追求,也有作为人的那一份欢愉和忧伤。伴着青灯黄卷,我走出了面朝黄土背向天的穷乡僻壤,融入到所谓“城”的一角,湮没在“市声市色”之中。每天,我买菜,做饭,吃饭;我上班、下班,在熙来攘往大街人群中穿行,或疾或徐,或湮活现,欢乐着我的欢乐,悲伤着我的悲伤。不觉间日子就似东流水般,悄然在我手中滑落,人亦到了不惑之年。匆匆又匆匆。当又一个明天到来之时,我连想都没想的那个日子,却突兀就成了我一个人的日子,没有什么特殊,没什么记号,也没什么颜色,极平常极普通。如果刻意记忆的话,那天是丙戌年阳历11月7日,四时节气中的“立冬”。这天,我因突感左半身麻木,双腿沉重呆滞,疑为脑血栓住进医院,后确诊因糖尿病的并发症所为。11月7日开始,我4个月后才得以恢复上班,但却给我终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痕,也给我本来貌似强健的身体和生命滞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11月7日,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日子:天是灰色的,冷风、枯叶、阴晦与炎凉同在。
而一年后的同一天,太阳在小城遥远东方的铁架塔顶端灿烂的照着,近处,有一群鹧鸪在楼群上空蓝天下划着弧线悠然的盘旋;不经意间,一位瘦削长身女人在我身侧掠过,栗色的外套,一头瀑布样的漆黑秀发罩了一顶米黄色的宽沿小呢帽,竟让我想起了令人温暖的张爱玲和她的书,我的心情瞬间里产生了一种激动与美好!我想说:“嗬嗬,太阳每天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