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田园,夏日里的风情画(散文)
一
五月,立夏刚过,小满未至,空气中已铺满了夏天的味道。离开喧闹繁华的都市,走进清静悠闲的乡间,纯朴清新的夏风便扑面而来,仿佛让人进入了另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时光在此慢了下来,微风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花香。我和爱人一起,暂且抛开纷繁的琐事,怀揣一颗宁静悠远的心,到田园里领略那特有的夏日风光。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地落下,顿觉清凉了不少。我们沿着公路行走,路边的核桃园葳蕤一片,这是一户人家专门种植的,大概有四十多棵核桃树。一道铁篱笆网好像在宣示主权,无情地把行人和树隔开,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随便踏入这片核桃园。核桃树的北边,是一间低矮的砖房,主人是一对年迈的夫妻。他们只在核桃快要成熟的季节才来这儿住一段时间。
早晨起来散步时,我见过那位老者,满头银发,他喜欢在核桃树下伸懒腰、做做操,有时还会用锄头锄树下的小草。初夏,核桃树的叶子已经非常茂盛,一颗颗绿色的核桃果点缀其间,有的在枝头招摇,有的含羞地隐藏在叶子后面。有的枝条像调皮的孩童,故意把胳膊和腿伸出篱笆外,似乎在和过往的行人打招呼,活泼可爱。
我之所以熟悉核桃树,是因为在我老家院子里也曾有一棵核桃树。夏日里,核桃树枝叶繁茂,像一把撑开的绿色大伞,在院子里洒下一地阴凉。核桃树下是我们乘凉的好地方。
核桃树是落叶乔木,春天时发芽,树上会挂满绿色的一嘟噜一嘟噜的“毛毛虫”,伸手一摸,手上也会沾染上绿色。这些“毛毛虫”落了之后,上面开始挂一枚枚青果,一开始只有小拇指大小,过了一段时间再看,核桃已经如鸡蛋般大小,那绿壳里面,包裹着白色的核桃果,看着就诱人。
小时候生活贫困,很少能吃到核桃。有一天母亲和父亲去城里捎了半袋核桃回来,兄弟姐妹们围着核桃叽叽喳喳,兴奋得又蹦又跳,那是我第一次吃核桃。听母亲说核桃能补脑,所以我们爱上了吃核桃,天真地以为吃了核桃就能变得聪明。
后来,父母给家后院栽了一棵核桃树,我们吃核桃方便多了。核桃成熟的时候,母亲也不够它,等它自然成熟后落下来,捡起来放到窗台上,什么时候想吃了,就用小铁锤砸开,白嫩鲜香的果肉就露了出来,吃到嘴里感觉脆脆的、香香的,味道好极了。
父母去世后,二哥怕院子里堆满落叶,就把核桃树砍掉了。此时,看着这满园青涩的核桃,触景生情,要是时光能够倒流,我家的核桃树还在,也该结满鸡蛋大的核桃果了。
核桃树带给我的是难忘的记忆,是美好的画面,是挥之不去的浓浓的亲情。
二
十字路口向东走,是宁陵屯。这个村子不大,由于挨着城市,生活购物非常便利。村里的人们生活非常安逸,他们拥有自己的土地,农忙时种田,闲时去市里打工挣钱。
几乎每一户人家的门口都种植有花卉,这儿一簇,那儿一丛,走到哪里都会有惊喜。在这里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令人感动的花影,凑上去嗅一嗅绽放的花瓣,品着淡雅的花香,令人陶醉不已。这里种植的大多是时令花,此时盛开着娇艳欲滴的月季花、缤纷绚丽的蔷薇、火一样红的石榴花,初夏时节这些花儿开得正旺,争奇斗艳,香气袭人。
各种各样的夏花,把村庄装扮得万紫千红。其中种得最多的是虞美人,花朵艳丽,花呈现深紫红色,有的还带白色的花边,像少女的绣花裙,红里透白,美得无与伦比。花的颜色也多种多样,以红色居多。花瓣一层一层的,风一吹,随风飘动的花朵像一把把红绸扇子。有的花骨朵,先是一个小巧的绿色小球,低垂着头,像害羞的少女。打开来,里面藏着漂亮的未成型的花瓣,展开来看,花瓣是红色的,蕊是黑紫色的,柔软、轻盈,让人爱不释手。
虞美人,又称丽春花,赛牡丹、仙女蒿,一般花开初夏时节,花期较短。这种具有诗一样名字的花,在古代却是一曲生离死别的绝命悲歌。据说,这虞美人是为了缅怀虞姬的,虞姬是项羽的宠妾,两人形影不离,感情甚笃,汉王刘邦和项羽争夺天下,项羽被围垓下,看到大势已去,她在为项羽舞剑时自刎而死,在她死的地方长出了鲜红美丽的虞美人。
虞美人还活在古诗词里,最著名的是五代十国时南唐国君李煜的那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它是李煜的代表作,也是绝命词,今昔对比,感怀故国,他发出了一个亡国之君的哀怨。因此,虞美人又代表着伤感的情怀,人生的无奈。
这种花,没有国色天香的姿色,不能与牡丹相比,却也色彩丰富,开得热烈灿烂。村里人喜欢虞美人花,不仅因为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有着美丽的容颜,更因它生命力顽强,在墙根下,路边上,随意地生长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那路边上生长的弱不禁风的虞美人草,竟能开出如此浓艳华丽的花朵!
三
出了村子,向东看到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像一条长长的飘带,由北向南静静地流淌着。河里的水,来自黄河的柳池,沉淀后清澈见底。水流缓慢,清得发绿,也许是由于河里长满了水草的缘故。
小河边真热闹。青蛙在河里呱呱呱地唱着歌,好像不知道疲倦似的,那声音极有穿透力,在夏日的天空里回荡开来。蝴蝶喜欢与花草相伴,花枝招展,舞姿妖娆,每一只都煽动着美丽的翅膀,欢快地跳起了舞。鱼儿在水里跳上跳下,在自由的水世界里畅游。
河边的青草地是羊群的乐园。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羊儿自由地吃着草,慢慢地咀嚼,细细地品味,天蓝、水绿、风轻,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一位老人,悠闲地坐在草地上,看着他的羊儿吃草,眼里溢满爱和幸福。
一头母羊,正津津有味地吃草,一头小羊跑过来,一顿撒娇,然后,跑到羊妈妈怀里,顿时,股股的奶汁,流进了小羊的嘴里,有妈的小羊羔幸福得像块宝。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它两条前腿跪着,让我想到了“羔羊跪乳”的故事,动物和人一样懂得回报父母的爱。
还有的小羊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像是绿色地毯上绣着的白花,这儿一朵,那儿一朵,成了绿草地上移动的“云团”。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仿佛在为这最美的夏日好时光伴奏。小河边,青青河边草自由自在地生长着,草地里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在河畔行走,像是进入了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里。
小桥边,一位老妇人慈爱地看着自己的羊群,她说家里买一头母羊花了两千多,所以像对待宝贝一样。就是为了让羊群有更多的后代,生生不息。母羊,可能肚子里有了羊宝宝,吃起草来津津有味。吃饱了,再心满意足地到河里去喝水。对小羊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有吃有喝,就过得开心快乐。
年轻人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放羊上,因为等羊儿吃草,得有足够的耐心。我突发奇想,如果老了,自己去乡村养一群羊,每天和羊一起,他们吃草,我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欣赏四季的风景,这是多么悠闲的生活呀,简直赛活神仙啊!
四
河边,这是一片即将收割的油菜地。油菜花经历了春天的绽放,终于修成了“正果”。
春天的时候,油菜花开得绚烂多彩,金灿灿的,是一道最美的风景。花落之后,油菜的枝条上长出了许多的长条形的角,每一个角里都有两排小米粒大小的油菜籽。
一对父子正拿着镰刀,在油菜地里忙着收割油菜。他们把割好的油菜籽拉到空地上,用原始的方式碾场,用簸箕把皮筛出来,留下的就是小巧的油菜籽,可压成菜籽油。小时候,菜籽油可是我们主要的油料,母亲常用它来炸菜角、炒菜,吃着清新爽口,透着一股股菜籽的味道。
沿河往前走,小河边还有一大块麦田,空气中都是麦香的味道。麦子已经长成了,麦芒如根根利剑一般,笔直地竖立着,一不小心,手就会被扎到。麦穗很长,一棵挨着一棵,有规则地排列着,仿佛等待着人们的检阅似的。古语有“立夏麦穗齐”一说,小满时节麦粒饱满,麦秸秆很粗壮,能够抵御大风的袭击。夏风一吹,麦子随风舞蹈,场面壮观,令人心旷神怡。我忍不住伸手掐了几粒麦子,剥开它的外衣,放在嘴里咀嚼,麦子的清香味瞬间溢满心间。
因为疫情的原因,我和爱人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看看了。爱人立在麦田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沉默了许久。我明白他的心思,也许,他只能以这种方式盼望疫情早点结束,好在收麦时能回到故乡。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没有什么能阻挡时光的脚步,在疫情的反反复复中,夏日已至,麦收模式即将开启。我依稀听到了风中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