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敏思】那山、那水、那人家
走过千山万水,看过无数风景,心中最难舍的还是吴堡湾那片深情的土地。
一
盛夏的风,携着青藏高原独特的凉意,把我们带到了久违的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南县牧场。
下了一个大坡,我们来到了一个曾经叫做吴堡湾的小农场。映像当中,大坡不远处有一个木质牌坊,走过牌坊,就正式进入了吴堡湾。在80年代初,经国务院批准,农场全部搬迁撤离。
驾车奔驰在宽阔的公路上,向窗外望去,两边是绿油油的庄家,吴堡湾的旧址无处可寻。路过副食队,却看不到吴农中学的影子,原来的公路都改变了当初的模样。恍惚间,来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走下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没有理由,没有原因,阔别近40年的土地,就在下车双脚站在地上的那一刻,油然而生。回头、转身,四处张望,曾经的家园,无处可寻,无处可觅。好好的一个家园,怎么就拆迁的无影无踪了呢?
迷茫的思绪,错乱的脚步,怎么也找不到家的位置。
沿着无人的公路,一直向前走。不远处,左手边有一个路口,濯濯的凤凰山小山头呈现在眼前。瞬间,儿时的记忆像古老的放映机,那远去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帧帧回放。凤凰山,多么熟悉的山,也留给我们许多念想的山。
向左拐弯,面向凤凰山,我们沿坡而下。走在曾经走过的路上,思绪和记忆也随着马路延伸。右边的医院也无影无踪,只见残垣断壁,在风中哭泣。左边,曾经是一片家属院,也有我同学的家。此时,一群羔羊在土墙围着的羊圈里软绵绵地呼朋引伴,发出苍白无力的呼唤。顷刻间,莫名的忧伤在心底萌动,同学的家怎么成了羊圈?一别经年,情同手足的发小,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
抬头仰望凤凰山,这算不算触景生情?年少时的你我,可曾在山巅歌唱,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如今,岁月已远,歌声还在耳畔回荡。每个跌宕起伏的人生里,年轮早已在我们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印痕。
二
带着多年的心愿和期盼,伴随着匆忙的脚步,瞬间功夫来到了山脚下。一条奔流不息的茫拉河,在历史的长河中吟唱着一首无言的歌。不同的时代,唱出不同的乐曲;不同的人,听出不同的心境。
横跨在茫拉河之间的那座小桥,有谁还记得?无护栏的小桥,每一次走过都胆战心惊,生怕坠入河中,特别是西北风呼啸的季节,好在我一年难得走几回。卡之琳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无形状的小桥,成了我心中绝版的风景。那最后一次走出小桥,走出吴堡湾的人,谁又装饰了你的梦?
弯弯曲曲的茫拉河边是鲜花盛开的马兰滩,新建的公路已把它分成了两片,成群的羊儿在自由散步。看见它们,使我想起了小时候。遥远的童年,仿佛从远古走来。天地悠悠,芳草碧绿,有群纯真的孩子,坐着蓝色的马车,起早贪黑去求学。
夏季的贵南牧场,风光无限。牧人的帐篷零零星星安扎在我们上学经过的路上。因为路途较远,傍晚放学后,常常借着月色乘着马车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草原,远处是漆黑的一片,寂静又安详。目中无人的羊群随心所欲地围绕在牧人的家,也挡住了我们回家的路。上了年纪的马车夫挥动着马鞭,轻轻地打在了马屁股上。调皮贪玩的我坐在马车夫的旁边,这一刻看见夜色下的草原和昏暗的帐篷,竟然莫名其妙地害怕了起来。我转身跪起来,爬在圆形的玻璃窗上向车内望去,哥哥姐姐和小伙伴们,垂头耷脑一个挨着一个仿佛都进入了梦乡,不知道他们是否梦见香喷喷的烤鸭正向他们飞来。
三
咩咩的羊叫声,一唱一和,打断了我的思绪,也唤醒了我的回忆,让我回到现实中来。逝去的岁月,带走了我纯真的童年,也带走了相亲相爱的人。
离开凤凰山,走过马兰滩,成群结队的羊群与我们相遇。看着它们在马兰滩修建的公路上悠闲踱步,犹如行走在岁月的阡陌上,不问沧桑。牧羊的主人在哪里?自由的羊群,是奔放的灵魂。
打开记忆的阀门,找到了曾经居住过的环境。长长的铁丝网上晾晒的是谁家的花衣裳?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将来又要到哪里去?是不是也曾和我们的父辈一样,舍弃小家为大家,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改天换地,共建家园。很多的时候,我们犹如搅拌机里的混凝土,当机器转动起来的时候,停留不由己。
铺开历史的画卷,曾经的吴堡湾农场虽已随着滔滔长河水远去,可是悠悠乡土情依然还在。你看,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一条条道路越来越宽。这不正是我们新一批的吴堡湾人,幸福而美好的生活向往吗?
夏日的风一缕一缕又吹来,吹动着我的发丝。驻足脚步,回首凝望,愿那些远走的少年,待到我们重逢时,我虽老,你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