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耕耘】【摆渡】因为爱,所以爱( 散文)
一
今年二月八号,一个平常的日子,经文友引荐,我正式注册江山文学网,成为一名写作者。因为一连选了几个ID名,总显示重名,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名字,无奈之下,一句诗词跃入脑海:“怡然池上立,别似幽居人”,这下没有重名的了。于是,在江山,我有了一个比较拗口的存在,名字也有点长:别似幽居人。
今年的五月二十四日,江山微信版推出了我的一期有声朗读,是我的一篇精品文章《午后》。排版规整大气,配图恰切唯美,与文章内容相得益彰,水乳交融,让我眼前一亮;配音老师音质清丽,情感充沛,宛转悠扬的朗读中,让我耳目一新。一种只有写作带来的满足感,只有身为江山人的自豪感充溢在我的心头。还有来自全国各地文友的留言,一如五月的风吹进我的心坎,我沉醉在文字带给我的美好回馈中,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勇气。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选择在江山注册的那天,一个平常的日子,在日记上,相当的沉闷和平凡,不过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然而一场变化已经发生了,在我的内心引起波澜,而我却浑然不觉,当时只道是寻常。我与江山的缘分,已经悄悄发生。
二
江山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我走进去,又发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文学圣地。在这个世界里,胜景处处,芳草萋萋,落英缤纷,带给我无与伦比的思想上的碰撞与享受。
江山为我铺展了一个美妙奇幻的舞台,一片自由耕耘的沃土,成立这么多年来,汇聚了一大批优秀的写作者,已然树木成林,硕果累累。而我,一个初学者,一个迟来晚归人,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吗?我会播下些什么种子呢?
我忐忑不安地投出了在江山文学网的第一篇文章《年》,以过年为背景,描述了一个大家庭一家三代过中国年的情景。虽然从少女时代就有一颗文学的种子萌芽,也于十六岁发表过第一篇文章,但这么多年浸淫在工作生活家庭的一地鸡毛,我已荒芜太久。但当我又拿起笔,又敲起键盘,文字在指尖流淌,我又找回来我自己,那个心中滔滔、嘴唇紧闭的女子,内心亦别有洞天。
我笨拙而悲哀地想,我还是我自己吗?想到这里,我泪流满面,我暌隔太久,我来得太迟。
十六岁,我写出第一篇文章变成铅字,周围的人说我小荷才露尖尖角,我青枝初绽,信心满满。我憧憬着未来的自己,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地记者,如安娜·路易斯·斯特朗那样于硝烟密布中发回第一手报道;憧憬着成为一个知名的编辑或作家,用文字书写历史,书写人生。然而在不是自己的自由选择中,我被动地学习不喜欢的专业,为了学分还要努力成为优秀毕业生;我被动地从事着与梦想大相径庭的职业,然而为了肩上的责任和使命,我依然要出色地完成各项任务。然后是家庭,是一个女人宗教般的牺牲和隐忍,婚姻不就是人类发明的古老宗教吗?幸而我从未后悔成为一个母亲,这是我最感荣幸的一件事。我痛并快乐着,对于生活的考验,我还要甘之如饴。这是一个女人的成长史,我从来不是唯一的一个。
从十六岁到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好像拥有了世人应该拥有的,我建立着属于自己的城,这里面有家人,有孩子。还有各种各样的称呼和关系,逢年过节人情往来显得太过拥挤。完成这些世俗的任务和角色后,我只想逃离,逃到无人的荒岛,逃到文字构筑的世界,逃到我心中的乌托邦、桃花源。我在孤独中寻找,踽踽独行,孤独给我最广阔的自由,给我最冷静的思考。
赤子孤独了,会去创造一个世界。第二篇文章,我写了自己设置的一处秘境,和两个女性朋友的相约相聚——《且记取今晚的月亮》,这是我们重新成为我们,我成为我的开始。没想到马上被评为精品。我当时根本没有这种概念,直到看到文章后面的留言和祝贺,我才知晓江山的这种鼓励制度。我得到了一朵小红花。
三
我倏然感到,文学在向我招手。
仿佛打开了思绪的闸口,喷涌而出的是我作为女性个体对自我观照的各种情绪文字,有寻找,有反思,有忧愁,有思念,有对自我的期许,有对梦想的重新追求。我还原成我,我退缩成母亲的女儿,我用文字拥抱我。我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吗,没有一丝丝改变?
书写的过程中,我往往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与追索中,内心满是忧思与愁苦,我像医生拿起手术刀一样,挥舞着文字的利刃解剖自我的思想,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温情脉脉,只有这些年我紧绷的神经下的忧患。为什么我要背负这么多的责任和使命,我的思想里只有要完成的一桩桩一件件具体的事务,我每天深怕没做好,每天三省吾身,我太没有安全感,我对自己对周围人要求太高。我从没有真正地放松下来,所以,我的文字里总是弥散着忧郁。
有人说,文学和忧郁是一对咖啡伴侣,相爱相生。忧郁,是人类社会在不断进化中,经历了平淡、快乐、悲伤、痛苦之后,面对不断发展向前的时间长河及无限历史追忆时,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和唏嘘情愫。忧郁催生了文学之花,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忧郁的,这种高级的情绪是人类不断进化所得。放在人类宏大的集体情感中,我的忧郁虽微不足道,却也恣肆汪洋。我写失去,我怕失去,然而终究是失去。失去亲人,失去青春,失去梦想,失去欢乐,甚至失去健康。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情不重,不生娑婆。写着写着,我会流泪,我会无声地哭泣。在这娑婆世界,我是一个不能超脱的痴人。写着写着,我在文字里疗伤,在文字里治愈,文学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功能。朋友说:比起你年轻时候的文字,我更喜欢看你现在的作品。哀而不伤,柔而不弱,有一种生命的智慧和倔强。感谢朋友的理解和赞美,难道这是“比起你年轻时的容颜,我更爱你现在饱经风霜的面容”的另一种表达?也许这就是岁月的馈赠吧。
我发现,在江山,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相似的灵魂。女性天生的细腻敏感让她们对文字构建更为幽邃,文学创造也更加别致。女性群体写作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她们和我一样,面对困惑,面对伤害,面对失去,面对挑战,面对生活之痛,她们所做出的坚强选择,对我是一种无声的启迪。她们如风中的芦苇,柔韧坚强,百折不挠。这是一种向内而求的力量,唯有通过不断地学习感悟,强大自己的内心,释放出温柔坚韧的女性能量,才能真正回归到我们一直想寻找的理想。
可能,女性比男性更需要文学,我常常这样认为。
四
鲁迅先生说: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渐渐,我从小我的思绪中走出,把眼光投注到他人身上。
我从生活中发现和挖掘,寻找写作的素材和原型。虽然我没有从事少年时代梦想的职业,但我更为我现在的职业而倍感任务艰巨,使命光荣。是的,我是一名警察,这是我长大成熟后的主动选择。我从工作中遇到的人和事中提炼,写出了以警察为职业背景的几篇文章,《小城夜未央》》《香槟玫瑰》《小薇和她的儿子》,前两篇均获精品。中国红与警察蓝,如瑰丽的旗帜交相辉映。在和平时期,警察是牺牲最多的职业,我拿起笔,写出他们的平凡与伟大,写出真实的警察生活。我没有如椽的巨笔,我只是努力地描绘和记录生活。
在浏览江山网站文章,与写作者交流的过程中,结识了几位文友,由此加入了摆渡社团。这是一个风清气正团结有趣的集体,我曾以《掬水月在手》一文专门写出了我对摆渡家人的认识和遇见的欣喜。学贵有师,亦贵得友,有老师悉心的指点,有文友热情的鼓励。每篇文章我都认真提炼素材,用心用情写作。一旦发表出来,一语中的深入解读的编者按,仿佛神的手按在我心灵的琴键上,弹奏出美妙的音符,回应出山谷的和声;文友的评论,如亲切的问候,启迪我创作的灵感。在这里我找到了一种归属感,面对许多靠文字在江山已经打下“江山”的前辈,读着他们的一篇篇精品、绝品文章,我感悟,我学习。
在江山,我委实只是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但这颗种子已经撒播在我心田,我拿起笔,敲响键盘,仿佛农人扛起锄头,去耕耘,去劳作。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每当我有所泄气时,每当我对自己的文章缺乏自信时,每当我感叹自己起步太晚时,老师总是鼓励我:“不任耕耘早,偏宜黍稷良。无良皆有获,后种亦先芳。”我不敢有这种“先芳”的奢望,但却在这种激励中渴望花开。
马斯洛需求有五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会需求、尊重需求,第五个层次就是自我实现。我们终其一生,不就是在追求达到最高的自我实现吗?我也知道,在江山,在每个社团,都有一种团结的力量,也都有力争上游的精神,就是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多获得精品甚至绝品,虽然不可能人人都有小红花,但这不是我们写作的理由。唯有热爱,才能让我们超越功利,放下得失之心,专注于最重要的事情,以真正的热爱去热爱。
五
我真正爱上了写作,写作也悄然嵌入我的生活。
在每一个繁忙工作的间隙,在防控执守的冰天雪地,在酷暑难耐的中心现场,在完成了上一篇的写作之后,我在行走途中,在深夜灯下构思下一篇文章,希望寻找到灵感的火花。我的思绪早已飞过池塘,飞过峡谷,飞过高山,飞过森林,飞过云霞,飞过大海,飞到梦想启航的地方。我体会到了一种艰辛,更体会到一种深层次的快乐。
关于热爱,我觉得特蕾莎修女的一段话是我见过最好的答案:“如果你找到了内心的平静和幸福,他们可能会嫉妒你,还是要幸福。你把你最好的给这个世界,可能还是远远不够,无论如何,尽你所能。你看,说到底,这是你和上帝之间的事,它从来不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
是的,写作就是你和你自己的事情。因为爱,所以爱。也许我的文字根本称不上真正的写作,充其量像学生的作文,但它成了我最忠实的朋友,最善于发现的眼睛,最耐心倾听的耳朵。
“落日无边江不尽,此身此日更须忙”,我行走在自己的田垄,希望用勤奋和智慧,还有灵感缪斯馈赠给我的一点火花,也能耕耘出自己的一亩心田。
2022年6月13日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