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代价(小说)
听说敏病了,已经住进了医院,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给我三妹妹挂电话,问她是真是假?我三妹妹说:“是真事。代夫确诊说是抑郁症,还很严重,症状是总爱哭,还爱说活着没意思的话。谁都明白,一个患了抑郁症的病人,总爱说活着没意思的话,这意味着什么危险因素的存在?从现状来看,敏再不住院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我三妹妹与敏是邻居,我三妹夫与敏还是亲属关系。敏是我三妹夫舅舅的女儿,他俩是姑表兄妹。
因我总去三妹妹家,在那遇到了敏。敏也总去,所以,俺俩很熟。因对脾气,也很谈得来,再借光粘点亲属关系,处的也很好。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随着我三妹妹家,跟她家也走动走动。
敏不善言谈,中等身材,体型偏瘦,慈眉善目,我总看她长着一幅佛像,还有一颗佛心。最让我认象深刻的是她吃亏让人。哪怕才与她刚打完架呢,与事时她也不会坏你。求到她跟前时,她要是能办到的事,还一定会给你点面子,对你的求助,决不能让你难堪和闭不上嘴。
有件事情发生在八十年代末,敏家的孩子与邻家的孩子打架了,敏的儿子把邻家的孩子脑袋给打破了,但不严重。他家及时给孩子送到医院治疗。孩子好了以后,邻家还是不依不摇。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等等,一样不少后,最后还加要一万块钱。当时敏跟邻家说了不少小话,求他家少要点,说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可他家女人说:“说一万就一万,少给一分也不行。”
八十年代的一万块钱,那可是个天文数字。她家一年的收入都没够,还从别人家借三千。
这件事发生几年后,那时几乎家家都种菜,青菜下来后都赶车到市里去卖。大忙的时候,邻家牲口来病了,买菜的人都图个新鲜,青菜长老了没人爱买。新摘下来的青菜最好当天就卖掉,要是当天卖不完,多撂一天黄叶子爱干巴,这样的蔬菜就得扔。
那时敏家养台小型拖拉机,别名叫三轮子,因它轻便灵活,谁家都爱用,敏的儿子会开。一到秋天,家家都卖菜,谁家车都忙。邻家求了好几家的车,都没工。最后硬着头皮来到敏家,看到邻家很难,邻家一张口,敏连奔儿都没打的就答应了。
可她儿子不干了:“哼,他还有脸上俺们家来求车,脸皮真够厚的,当初没逼死俺们。我是不给他出啊!”说完就出去了,敏怎么叫也没回来。敏实在没招了,把娘家兄弟找来给开车,把邻家的菜给送到菜市场。邻家给车费钱,她说什么也没要。
这件事让邻家很受感动,并说以前对不起他们。从发生这件事以后,两家关系越来越好了!
一提起敏这个人,熟悉她的人谁都夸。敏优点很多,最让人佩服的事是,与那个年代广大中国妇女一样的刻苦耐劳,勤俭持家,继承了中华民族很多的优良传统,但不愚忠,是现代版典型的贤妻良母。
她白手起家,婚后的一切,都是经她和丈夫自己的双手累来的。刚进婆家门,就得赡养年迈的公婆。婆婆因孩子生的多,条件又艰苦,得了类风湿病,双手关节已经畸形,疼的什么活也干不了。从她进这个家,婆婆一顿饭没给她做过,一天孩子没给她带过。现在她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在赡养自己八十多岁的母亲。
敏自己只生一个儿子,让她尝到了独生子女面对四个老人负担太重的局面。独生子女本人也过于孤单。她坚决鼓励儿子儿媳一定要生二胎,并承诺帮助他们带孩子,在经济上尽力的资助他们。
针对很多一个男孩子的家庭,不敢生二胎的原因是,怕二胎再生个男孩,两个男孩子负担太重。二胎生女孩最好,又害怕生不出来。所以,干脆就不生了!想生二胎,因怕再生男孩而放弃生二胎的青年男女,还真不在少数。恐怕生一个男孩子的家庭,把大有钱的拿出,大多数一个男孩子的家挺,都有这个想法。
敏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儿媳怀孕时,她告诉小人,不要有负担,生男生女我们全喜欢,日子过得就是人吗。
她的儿子儿媳采纳了她的意见,生了第二胎,还真生了个男孩。现在大孩子已经上大学了。二孩子也十多岁了。两个男孩子都很优秀。
现在她家庭美满,人丁兴旺。别人都爱叫她“功臣”可她从不居功自傲。遇事总爱先替别人着想。不钻牛角尖,得礼不摇人的事从来不做。哪怕遇到了难缠的事,也总是尽量的往开了想,往明白上办。在我的认象里,谁都有可能得抑郁症,唯独敏不能。
可事与愿违,我的熟人里,别人谁都没得抑郁症,还唯独敏得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敏好脸,爱追求完美。这让她活得很累,因为世上并没有完美。追求本无的东西,会永远得不到。这容易戳伤人的积极性和自尊心。敏得抑郁症的根源,恐怕就是因此而发。
后来我才打听到,敏得病的原因是她怀疑她丈夫有外遇了!听说她非常难过,总哭。她伤心的理由,并不是因怀疑丈夫心里装了别的女人,而是以为丈夫的“背叛”辜负了她对丈夫几十年的痴情和忠心。因她把自己毕生的心血都倾注给了与丈夫组建的这个家。主要是在她的经营下,儿子懂事,媳妇贤惠,丈夫成棒,孙子健康,四代同堂,人丁兴旺的家,一直在让人羡慕。
这让她自豪。她不需要谁的回报,也不需要哪个领情,但,出现了“背叛”,让她确实接受不了,这个“背叛”她的人还是自己挚爱了几十年的丈夫。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三妹妹家,正赶上三妹妹两口子要去医院看敏,我因为准备去女儿家串门要去外地,说不上什么时间回来,没走之前也很想看看敏,就跟着我三妹妹他们去了。当我看到敏时,几乎都认不出来她了!原来就不胖的她,这回更瘦了!脸色蜡黄,眼睛周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见到我们还没等说话呢,又哭了!
看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心里也不好受,但还不知如何劝起?听说,她怀疑丈夫不忠的事,她对谁都不愿意说。特别是在儿子和媳妇跟前,她一个字不提,从外表上看,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一样。
还好,敏除了委屈爱哭以外,说话还都算靠谱,没有达到精神错乱的程度。这时,她丈夫拎着午餐和水果进来了。她丈夫是某单位看大门的,今天是闲班。她丈夫先与我们打完招呼后,就忙着给她灌暖水瓶,又给我们倒水,做完这些,才做下来陪着我们说话。
看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敏到了该吃午餐的时候了,我们起身与敏告别要回家,她丈夫把我们送到医院门口。我对她丈夫说:“我看敏现在还行啊!”她丈夫叹了一口气说:“好一天赖一天的,这就是黏道病,气不得火不得,着点急也不行。特敏感,疑心还大,还邪性。哪句话不加小心,让她多心了,就又睡不着觉了!一睡不着觉,她的心就慌,不是哭就是闹她怀疑的那件事,现在把我整的也没招了,弄不好没等她疯,我都要疯了!”
实际上,敏的丈夫也受了一圈,眼窝确青,也是一脸的憔悴。
时间好似流水,一晃,好几个月又过去了,三妹妹家生孙子请满月酒通知我,在女儿再三挽留的情况下,我借因由子回来贺喜,才“逃”了回来。实际上,我是想家了!人越老越恋家,外边再好,也总认为不如家里随便。几十年的老亲少友,时间长了看不见真想。人老了,吃不香,穿也不感觉美了,只要随意,就感觉幸福。
三妹妹请客那天,非常热闹,鸽子都往亮处飞,这人那,就更有眼力见了。三妹妹的儿子在政府部门上班,谁都怕一时有事用到人家,不管有礼没礼,请与不请,都来捧场。就一个小小的满月酒,却宾客满棚。在这里,大多数熟人都看到了,就没看见敏两口子。
按理说,她两个是正应该来的人。我问三妹妹:“敏怎么没来呢?”我三妹妹叹了口气说:“我忘告诉你了,他们口子都没了!”
听了三妹妹的话,我吓得妈呀一声,问三妹妹:“也没得要命的病,怎么都没了呢?以前也没听说她丈夫有什么病啊!”
我三妹妹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原来,敏出院以后她丈夫就不上班了,在家专门护理和陪她。一天,他丈夫陪她出去遛弯,她丈夫鞋带开了,正在他弯腰系鞋带的时候,敏横穿马路要去马路的对面,还没走到路中间呢,南面来辆车,她丈夫一看不好连鞋带都顾不得系了,急忙冲过去把她推到一边,可他自己却被汽车撞了,当时就不行了。后来听说,司机是酒后驾驶。
她丈夫的事刚处理完,她就跳楼了。
听三妹妹讲完后,我说:“敏是百里挑一的女人,她丈夫都不知道珍惜,也是遭报应了,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正经。”
我三妹妹说:“哪是他不正经了?是与他在一个单位上班的一个女人地女儿,以前要与敏的儿子搞对象,敏不同意,说她妈是离婚的,离婚后,左一个右一个的换男人。说她女儿也‘疯’,还好吃懒做,在哪上班都干不长,不是自己嫌累,就是被老板炒鱿鱼。这样的女人将来能过好日子吗?因此,那个女人把敏怀恨在心,总想用勾引敏的丈夫来报复敏。也不知道她从哪打听到的电话号码,总给敏的丈夫发暧昧短信。敏的丈夫当班时,她有空就到值班室坐着,被给丈夫送饭的敏看到过好几次。实际上,敏的丈夫一点也没动心,只是那个女人太不要脸了,她是在故意气人。敏这是上当了,鸡毛串皮点事,却把自己弄的家败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