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秦岭•蜀道(组诗) ——写在宝成铁路建成通车66周年
◎秦岭•蜀道
最美相遇,莫过在最美时节
乘上一趟慢行列车
穿越一座山的前世今生
毕竟,这磅礴千里的山峦
所历一切过往都充满不凡
所经一切故事都书写传奇
当列车攀上它的云端
向南眺望,或者向北纵观
屹立中天而浩瀚嵯峨的山
有多少回首瞩望的峰巅
忆起千古蜀道的艰险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流传千年的浩叹
诗意依然惊艳
而天堑通途的壮美画卷
又能吟出多少留史的诗篇
寻觅每一条遗落的古栈道
一个民族悠久文明的足迹
沿着绝高的峰岭与澎湃的河流
沿着中华龙脉逶迤的腹地山脊
伴随黄鹤飞、猿猱跃、子规啼
猛兽磨牙、长蛇吮血
“地崩山摧壮士死
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这是怎样险象环生的路径
又是多么阴森可怖的旅程
一个民族艰难前行的背影
写满渴望自由穿越的幻梦
藐视一切平庸的怯弱者
拥抱一切勇敢的开拓者
是父亲山的威严与情怀
长江的南国与黄河的北疆
数千年被阻隔的向往与寂寞
结束在开天辟地的新世纪
当古老的栈道之旁
奔驰穿山越涧的钢铁长龙
当惊险恐怖的攀援
变成怡然快乐的列车之行
秦岭的祖脉之名与千山之盛
随着嘹亮笛声的南呼北应
已然开启华夏大地
万类自由的新时空
◎炎帝故里的火种
在宝鸡,寻觅华夏始祖
如何将火种,将稼穑之技
从太白山脚下传遍天下
成就一个民族的生生不息
从周秦文明到铸铜为器
从父亲山到母亲河
日夜不息的汤汤渭水
滋养多少时代的兴盛更替
文明火种的熠熠之晖
在宝鸡,循着嘹亮风笛
看电气化铁路的火种
从炎帝故里
从秦岭的钢铁天梯
如何燎原华夏大地
告别蒸汽时代的智慧
征服崇山峻岭的勇气
在蛮荒群山间云集
能让天堑变通途
就能让电的光华
闪耀推枯拉朽的伟力
让列车,插上飞翔的羽翼
在宝鸡,走近每一处胜迹
一段钢轨,一台电机
每一个人和每一个群体
甚至一座城的荣光与记忆
都见证着中国电气化铁路
从星火到燎原的辉煌业绩
◎两条铁路的对话
穿越同一条华夏祖脉
承继同一个先行基因
一个宝成,一个西成
一个普速,一个高速
一东一西的同胞兄弟
从八百里秦川到天府之国
携手连起岭南岭北
同心书写蜀道传奇
一个创业者、奠基者
一个变革者、领跑者
从“韶山号”到“复兴号”
相隔一个甲子的风云际会
是速度对速度的致礼
是梦想对梦想的追求
是精神对精神的承继
快是慢的愿景
慢是快的阶梯
从天堑通途到疾驰如飞
一代代先行者前赴后继
千古蜀道跋涉的艰辛足迹
百年铁路腾飞的沧桑记忆
凝结成宝贵的精神谱系
闪耀秦岭的青山绿水
激励中国铁路后来人
复兴之路上再创奇迹
◎观音山
走进观音山车站
才知道在秦岭深处
山和车站难分彼此
山要多少次改变姿态
铁道才能向远方延伸
又要敞开多少胸怀
列车才会有停靠的港湾
攀援迂回的铁道线
是被穿针引线的巧手
织绣在重峦叠嶂里的画卷
繁忙而整洁的站场
是用140吨的炸药
定向爆破出的人间奇迹
把电梯建在山野云端
是新时代的构思与手笔
是为铁路的守护者们
竖起一座幸福的心碑
也是在秦岭,打开一扇
改天换地的门扉
每一次上升,都是一次
抚今追昔的经历
把望远镜架在云端广场
是在秦岭建起一座时光机
看铁道穿山越涧的壮美
也可穿越时空体验先辈
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骨气
让每一个途径这里的灵魂
经受一次脱胎换骨的洗礼
◎青石崖
列车停靠秦岭云端
一座矗立青石之上的小站
一个绽放青春芬芳的花园
面向苍茫的群山
顾盼南来北往的列车
回望曾经的荒凉
曾经的壮举和创业
曾经的艰苦和坚守
只有蓬勃的青春之力
才能创造石破天惊
让青石兀立的深壑大山
蛮荒寂寞的群峰河川
成为列车的港湾
成为钢铁大道上
连接万家灯火的家园
在这里,先辈们与青年
共忆秦岭天险连通南北
峥嵘岁月的传统与荣光
共话交通强国的宏图心愿
同铸永不磨灭的梦想与信念
当列车又一次启程
沐浴夏日八九点的晨光
驰过鲜花盛开的群山
向着更加美好的远方
◎聆听灵官峡
不是70年前的那个风雪夜
《夜走灵官峡》里的情节
已然被雕刻上悬崖峭壁
走过凌空栈桥的那一刻
嘉陵江烁烁的流水
带着激情燃烧的秘密
点亮我久已混沌的心扉
多年前的山风依然凌厉
带着追魂摄魄的风语
从昔日的岁月里
从峡谷的山水间
一声声悠悠而来
爆破声、机器声、凿击声
甚至歌声、笛声和号子声
风声、雨声、江涛声
时断时续、时高时低
汇聚成穿越时空的交响
沿着钢轨、隧道和桥梁
追随每一趟奔驰的列车
在秦岭的四季风中飞扬
当身处隧道深处
风语尽头是另外一个时空
所有声音都成了山的歌吟
随山的脉动和心跳
凝结成身临其境的影像
一幅开路先锋的动人长卷
一部先行者的史诗华章
◎在6063次公益小慢车上
坐上这趟公益小慢车
仿佛进入了秦岭慢时光
耳畔依然回响70年前
列车首发时的第一声鸣笛
以及乡亲们的欢歌笑语
连列车绿色的涂装
依然保持着青山的本色
飞驰的时代,快是主旋律
但也需要慢,慢是守护和等待
是一个不能少的初心和承诺
是老车长一生的追求和挚爱
将青春书写于秦岭山水间
胸中激荡着山的魂、山的根
心里装着每一个乘车的山民
装着闪烁露珠的野味山珍
连手机里的微信群
也盛开着烂漫的山花
留满散发泥土味的乡音
奔向小康的惠民幸福号
载着山里的日子和希望
畅通无阻,风雨无恙
将秦岭的山川和四季
植入车轮,装进车厢
再慢的速度也是飞翔
再短的距离也是远方
◎盛开的玉兰花
她们是驾驭铁龙的司机
是确保接触网安全的
“三八女子带电作业班”
是盛开在秦岭深处的玉兰花
雄健、根深、坚韧地挺立
一朵朵在铁道线上竞相绽放
巍峨的群山也难挡芬芳
坚硬的钢铁与飞奔的铁龙
总被打上阳刚的烙印
贴上男人的标签
虽有女娲补天的远古神话
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的传奇
选择与钢铁为舞的事业
一个女人仍然需要勇气
登上钢筋铁骨的机车
攀上凌空而悬的电网
她们,以柔弱之躯
背负一个时代的重托
执着地用青春韶华
攀援竖在大地上的阶梯
选择了顶天立地
选择了巾帼不让须眉
她们的心,依然绽放
惠质兰心和浓郁馨香
今天,她们的脸庞
虽然刻上了岁月的风霜
但说起驾驭钢铁巨龙
说起高高的电网
依然如灿烂的玉兰花
绽放着青春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