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读过莫言先生的陪女儿高考一文，当时没有感同身受，便无深刻印象，陪子家（大儿子取名子家，二儿子取名子岩，两人相差一旬，皆属猴。）一起走过高考，再读先生一文，感慨颇多。
　　 很庆幸，疫情没有打乱山东的夏季高考计划，国家统一高考科目考试时间安排在6月7日全天和6月8日下午进行，普通高中学业水平等级考试安排在6月9日至10日进行。子家性格随和，为人谦卑，积极向上，与人交往谦让居多，遇事总能得天、地、人助。婆婆提前一天接来了，高考期间她全程照顾子岩上下学和生活，我和爱人请假陪同子家高考。考场在四中，与走读租房仅三个路口，五分钟的车程，准考证打印前托朋友预订的五个宾馆都一一退掉，安居在熟悉的租房里，朋友不厌其烦，一切给处理妥当。接通知，6日下午4：30—6：00看考场，爱人下午开会，晚值班，陪同看考场的任务落到我肩上，我把四节课都调到上午上完，找领导请好假，在学校餐厅匆匆吃完午餐，赶往南坊。进门看见子家在整理书，要卖废品的，高考期间要复习的，已经分类的很清楚，估计他用时不少，一问，确实忙得连饭都没吃，我要煮面，他说不想吃，考前这也正常，那就不再催了。稍事休息，系上子家从学校领回的绿丝带，驱车五分钟赶到四中，已经有好多家长和孩子赶到学校门口，不到4：30，学校还没开大门，所以校门口路段比较堵，我找了路南侧一个空位停好车，抬头一看正上方就是抓拍摄像头，交管部门人文规定，高考期间学校门口济南路路段考生家长可在路两边停车，所以，我可以豪横一次。子家看到同学，凑上去聊了两句，就到进校时间了，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心里不禁感慨，孩子成人之后，目送离开会成为常态。后悔没交代他看好考场的同时找找厕所在哪，也罢，考前早来点，也耽误不了事。等待间隙，透过学校南门东侧的铁栅栏，看到校园内一条弯曲的水带景观，靠近东南侧，竟有四只大白鹅，时而高昂着头踱来踱去，时而在水里嬉戏，这倒很新鲜，拍照发给在四中工作的表妹，表妹秒回，此乃神兽，哈哈，接着又是一通电话聊天。很快，子家和同学结伴出来了，上车后，子家开讲啦！楼前有鱼塘，锦鲤不是一般的大，我回应，鱼跃龙门好兆头；厕所门竟然才齐腰，不私密，我回应，采光好，敞亮；考场在四楼和一楼，我问感觉如何，回应是一步登顶，满眼轻松，我一脸茫然的问啥意思，他解释道，四楼是顶楼，即一步登顶，一楼看到窗外青翠松树，即满眼轻松，哈哈，孩子的思维也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回程顺行方向路过银座，邀请子家去哈吉客填一下肚子，欣然同意，套餐，可乐自助。子家开讲啦！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的前世今生与它们各自的领地，由饮食文化又到了中国历史，讲的是头头是道，听的是一头雾水，得一结论，历史知识已被他甩出N条街了!一顿餐管两顿饱，晚饭就没开火。要复习语文，从高一的积累本开始，翻开来，一笔一划的手抄，工整的剪报，红黑相间的批注，娘俩双双感叹昔日的付出，愿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也不能闲着呀，之前承诺给打印习近平在中国共青团建团100周年大会的演讲稿，种种原因被搁置，考前完全也可手摘抄些许片段，希望能帮他填一填大脑的丁点空白，虽然字不及孩子的漂亮，但几页下来还算清晰。10点左右，爱人值晚班回来，催促我们洗刷睡觉，检查考试用具，收拾停当，子家躺在床上，邀请我给朗读一下学校下发的考试须知，看看还有啥疏漏，这是咱强项，专业朗读考试须知23年！
　　 6月7日，语文9：00—11：30数学3：30—5：00
　　 高考期间，天公惜孩子们十几年不容易，气温适宜。清淡早餐后，8：06分准时出发，畅通时段五分钟车程，8：25分还堵在离学校的一个路口之外，我有些心急，爱人说急什么，9：00才考，说归说，后视镜里看见他也在探头探脑地往前看，一个绿灯过后，又卡在四中东院墙的一半处，这时我催促他们两个下车步行去学校，我找地方停车。他们走后，我也想让车快点通行，能赶上看着子家入考点。停好车后，不顾旗袍高跟鞋的约束，跑去学校门口，孩子已经进去了，心里感觉有点遗憾。还好，校门口见到好友赵老师及大哥，聊着聊着心里那点小遗憾也淡了。回到约定好的大鹅那边的院墙外等，就早上的交通状况，我和爱人决定不怕打扰表妹了，让她想办法给腾出辆电动车，保证我们四天的出行，表妹一口应承中午考完联系。开考后，确认无特殊情况后，爱人先骑公共自行车回去发挥他做饭的强项了，我等候接孩子。
　　 考场内不知是怎样的寂静，考场外确是热火朝天，家长之间互相打听孩子平时学习成绩的，考完后如何报考的，电视台记者穿梭人群采访的，驾校工作人员支桌做宣传的，间或城管劝导发小广告大妈快离开的，也有很多家长抱着手机有搭无搭刷着快手抖音的，一孩儿高考，镜像万千。
　　 11:00时，有家长就动起来了，慢慢向校门口聚集，警察叔叔不时引导家长给考生让开通道。11：40分左右，人群中一眼看到了红T恤子家，与平时一样和同学乐呵呵地聊着走出校门，我对他挥挥手，他好像很羞涩，摆摆手让我站通道东边去。上车后，子家开讲啦，老师第一次清点试卷时，无意将一张卷子压到了试卷袋下面，第二次清点时就发现少一张卷子，一位老师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楼道巡考老师，巡考老师进来安抚师生都不要着急，叮嘱监考老师不要离开考场，在讲桌上帮着一起翻找，发现了袋子下面的那张试卷，一场虚惊。同时被惊到的还有考场的第30号考生，他担心会不会先让其他同学答卷，让他等一下去找卷子，这样不公平。30号是子家的同班同学，好朋友，原来出考点时他们聊着的就是这事……
　　 午饭后，我把手机调振动握手里，怕表妹联系不上，刚躺下一会，来电话了，去四中门口骑电动车，我和爱人蹑手蹑脚地开门，吱……门开到一半了，这门平时也没这么响呀，说给合页上上油，怎么就没时间了 ，我心里恨恨地想，开一半倒是能挤出人去，总得关吧，吱……咔！五六分钟到学校路口，远远看见表妹穿灰蓝色防晒服在大太阳下等我们，爱人过去骑电动车去了，我驾车原路返回，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一起上楼，免得门再多吱咔一次。下午场，他们有电动车骑了，一致同意不让我跟去了，看看二对一的局势，我被迫同意了，无聊地刷了一下午手机，还不时看看时间。5：30多点，他们一进门，子家开讲啦！数学很难，反正我没事，平时就不会，哈哈哈，（其实爱人说出考点时子家脸色并不好看） 很多女同学出了考点就哭了，我问哭啥呀，要难都难，他说，人家想得多呀，觉得学了那么多年都不会对不住父母哭呗。其实，孩子们内心都是挺柔软的。第二天上午没有考试任务，可以在家复习。晚饭后，我们三个人决定出去消化一下，习惯性转到一中南门前长沙路，高三楼靠近南门，楼上好多教室透出灯光，是住校的学生上自习的，子家说没带走读证，进不去校园喽，看得出他对学校很眷恋……
　　 6月8日英语3：00—4：40
　　 子家说3500早就背过，其他基础知识也无需重点复习了，续写与作文需要临阵磨磨枪，高级词汇再记一点，说不定就能给作文锦上添花，咱也不敢多问，你说啥就是啥吧。我和爱人基本就是买买菜，做做饭，当当高级词汇的听众，听听他怎么把“低级”词汇“高级”起来，比如担忧可用我内心深处程度给“包装”得更生动一些，我一直自诩英语很厉害的，其实根本没听懂。一个上午，电动车已充满足足的电，午休后他们要出发了，爱人还是不让我跟去，子家折中了一下，爸爸送，你下午去接吧，这次，我坚决不听他们的，他们骑车走了，我拽了车钥匙就急急下楼去，路上正好和他们并行到了学校，遗憾的是停车功夫，子家又进了校门。今天家长和孩子一样，少了第一天的慌乱，也有个别家长相约逛街去了。我依然在场外等候，考试快结束时，我提前走到外出通道那，想挤个好位置第一时间看见孩子，抢站在了维持秩序的警察旁边，位置不错，当我看到子家时，他还是和同学聊着出来的。一见面，子家开讲啦，炫耀他的高级词汇和才思如泉涌，听得我为他加油之余，也捏把汗，大家都觉得简单呀，你只知己，不知彼呀！
　　 还不到饭点，我约孩子去一中门口拍个照片留念，等搬离南坊，估计鲜有时间特意来学校了，不愿照相的他倒不反对。一中南门，自动门紧闭，旁边几位保安在大门口悠闲得聊着，一天下来，他们也该放松一下了，毕竟守护高考是一份特严肃紧张的工作。考生已全部离场，开阔的门前广场很安静，只有我和子家在溜达，开始保安警觉地看了看我们，确认是来拍照的，又转头聊天去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门东侧的大红校徽是第一张，校徽主图案看起来象一只展翅高飞的鸟，象征着一中及其学子的腾飞，寓意吉祥。子家红色T恤与校徽颜色高度一致，仿佛与母校浑然一体，提醒他无论何时，都应该严格自律，代表一中良好形象，与一中齐飞；学校门楼上的“山东省临沂第一中学”几个大字是务必要拍全的，那是一中人身份的标识，带给一中人满满的归属感。子家往广场中间一站，面向正南方，门楼上的大字在他头顶上方，我微弯腰拍摄，感觉孩子很飒，不禁夸赞一中学子就是棒！弄得孩子还很不好意思。
　　 6月9日 物理8：00—9：30 化学3：30—5：00
　　 物理、化学在一天考完，确实比较烧脑，看出子家也稍有担忧，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了，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早饭后，零星小雨，我担心孩子淋湿到考场后着凉，建议由我车载，爱人骑电动车随行，万一堵车好接力，两人都不同意我的方案，嫌麻烦，还是他们一起骑电动车。我随行时，他们和我速度差不多，到路口红灯时隔车玻璃看见他们两个笑着聊上了，估计是看见我的车了，嘲笑我不在家等着，跟着“乱窜”，我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我坚定要陪他一起走过高考！停好车，冲向学校门口，见识了一中老师打条幅应援的庞大阵势，一队美女老师，灿烂的笑脸，高能量的击掌、拥抱，每届学生考试，他们都有老师在考点送进迎出，所以在仪式感和给孩子心理的支持上是其他学校不能及的，我随手录制子家和老师们一一击掌加油的情景，留住老师们把孩子扶上马，送最后一程的美好时光！
　　 开考后，因小雨，家长们陆续离开，我也躲进了车里，闲着无聊，来个自拍，之前还没跟好友炫耀我的旗袍呢，这倒是个空。手机美颜让人自信不止百分百，发给几个好友，皆获大赞，间或聊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回到学校门口，子家班主任谢老师早就来了，他是一个很朴实的年轻人，干练、内敛，教英语学科，子家说谢老师不知啥魔力，不严管不争时，怕学生没时间刷题，还时常把课礼让给数理化，可是班级英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过年级第一，谢老师谦虚的“批评”同学是不是抄来的，孩子们唏嘘一片。前来接考生的家长加下一场次考政治的考生和家长提前到来，校门口人有点多，我就没挤过去和谢老师打招呼，等子家又跟同学聊得热火朝天出来时，我告诉他谢老师等同学们好久了，他快步上去问老师好，谢老师很自然得搂着子家的肩膀一番鼓励，师徒二人仿佛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羡煞同行的我！
　　 午休后，天气转为大晴，老时间，老方式出行，顺利到达考点，因化学是选三科之一，场外等待的人自然少了些。爱人就是一个待不住的人，开考后，骑电动车回去了，我还是自愿坚守，持续陪考，孩子是第一次高考，也是我第一次陪高考，没觉得枯燥，反而觉得值得体验与珍惜！因选科不同，考完本场次，选物理化学政治的同学就结束战斗了，所以下午一道特殊的风景线就是手捧鲜花的家长们，花束各不相同，但都有向日葵，向日葵暗含“一举夺魁”的祝福，想想我插在家里的向日葵，被那爷俩嘲讽三天了，是他们不懂！
　　 晚饭后，不约而同想出去走走，我提议去看看西安路那边新建的奥体中心，沿着沭河路往北走，过长沙路，就是一中操场，隔着栅栏看向校园，高考前悬挂的大红励志条幅依然很醒目。教学楼，宿舍楼，餐厅静静的矗立、守望，一如老师朴素的心愿你们远走高飞，我原路返回，悉心守护更多学子……到南昌路口时，子家又想去学校北门看看，孩子真的是喜欢一中！我们沿着学校院墙东去，隔栅栏子家一眼发现校园的法桐树树头修剪的厉害，只剩下周边枝丫，像一把把大伞撑在宿舍楼后。到保卫科门口时，发现宣传板面疫情防控的宣传画已经换成了高考期间进出学校注意事项，保安还是疫情期间铁面无私的那位师傅，有他守护，孩子们是安全的！折返回来时奥体中心计划取消了。
　　 6月10日 历史8：00—9：30
　　 最后一天，子家的最后一场是历史。最后一场，该把电动车还给表妹了，到楼下我提醒爱人要把充电器捎着，开考后我直接把车给送去，充电器还是给落在楼上了，他们先走，我回去拿，到考点汇合。开考后，我骑车赶去表妹家，学生高考，表妹带完高三，刚闲两天，外甥们都还上学，我们得空聊了聊工作和生活，她和妹夫工作都很出色，一双儿女可人，让人很是羡慕。表妹说从她家步行走到四中考点10分钟左右，不敢再耽误时间了，9：00我就起脚走，不急不慢9：15到了学校门口，看有家长已经往学生通道挪动了，我也跟了过去。不一会，听见收卷铃声响，家长们都动起来了，我过来的早，站在了队伍前面，后面的家长有的踮起了脚，偶尔站不稳踩到别人都会礼貌的说对不起，对方也会友好地笑笑。孩子们陆续出来了，电视台记者机器架在路中间拦住一高个子男生聊了几句，还有几个女生一看有采访的绕着老远走开了，让家长好找。子家出校门的情形依然如故，旁边的黑衣服男生也是乐得和他你一言我一语，两人时不时手比划两下，竟然没看见我。追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问现在可以说考的咋样了吗，他摆摆手说，先让我滋两天。他说早上历史老师来加油了，他承诺给历史老师露一手，也不知道露的咋样。
　　 就这样，一起走过了四天的高考。四天时间，有阴雨，有骄阳，有假装的无所谓，有不会都不会的数学，有你会我更会的英语，有物理化学的紧锣密鼓，也有历史考验后的梦想可追……
　　 燕鸣（2022.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