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农村大妈学电脑(散文)
现代版的农村大妈接触新鲜洋玩意儿——电脑,且还在没有师傅的情况下学习,要是觉得好奇的话,就请往下看。
一
社会要发展,人类要前进,旧事物无论怎样的墨守成规都会被扬弃,只要新事物适合社会的发展需求,代替旧事物是迟早的事,这是社会的发展不可抗拒的规律。就像近些年的电脑与智能手机,如果你不接受它,它就会淘汰你。
前不久,儿子回家,见我在手机上左右扒拉,问:“妈,你干嘛呢,别人用手机,都只上下扒拉,你咋还横扒拉上了。”我说:“我在网上有好玩的事情做,手机不比电脑,横行字太长,要左右扒拉才看得完。”儿子心里明白,我最近几年喜欢在网上写东写西,学一些与文学有关的内容。儿子说,家里以前的电脑只是坏了主机,我再给你买台回来吧,你别把眼睛扒拉坏了。
我抬头望了望儿子,只觉得儿子确实长大成熟许多了。既然如此,我当然举双手同意。只是这电脑朋友多年没在一起交流,本来关系就不是很好,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给我难堪。
二
十年前,我曾拥有过一部电脑,那是女儿刚参加工作时,专门给我买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上网查阅有关养猪方面的知识。那时,家里正在建一个小型养猪场,大家都知道,养猪场里养猪不比只养一两头猪的散养户,技术含量相对较高,必须讲科学、懂科学、懂技术,消毒保健,防疫治病,饲料搭配,粪便处理等等,全程都必须严格要求,哪一项也儿戏不得。女儿之前给买了几本养猪方面的书寄了回来,最后还是要求我学会电脑,因为电脑里的视频很直观,对养猪肯定是帮助更大。
电脑,对于我来说,真是新鲜东西。我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电脑,没实体接触过,心想,这高级玩意儿,是我这笨头笨脑的农村大妈能学会的吗,关键是附近没人会这个,年轻人都不在家,有问题我找谁取经?女儿说:“我有一同学在常德电脑城工作,我联系她,让她给你把电脑里的程序都装好,你不用花钱,拿回家直接用就可以了。”
女儿这样支持我,我也不能扫她的兴,选择接受。再说,我也与大多数人一样,对新鲜事物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学学洋玩意,跟着时代走,肯定是利大于弊。为了养好猪,电脑可以链接外面的世界,心中乐意。
第二天,我起早赶往常德电脑城时,女儿的同学已经组装好。当我看到电脑侧面那一大堆的插头和线,就懵了圈——哪个插哪个呀,方孔、圆孔,红的、绿的,各不相同,回家了,我能分出青红皂白?我心里直发怵,这女孩,人很不错,阿姨阿姨叫得甜,耐心地教我回家后该如何插,哪个线对哪个孔。我看了一会,根本就看不明白,记不住。
深呼吸,别急别急,我让女孩给我拿来纸和笔,我手上的诺基亚棒棒小手机,没拍照功能。我再次让她重新示范一下,我用笔在纸上开始画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图片,并标明颜色和上下左右,哪个线对应哪个孔,第几个是要用手拧紧螺丝。此时此刻,我真的非常感谢爸妈让我读了些书,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
就这样,我兴奋地将电脑带回了家,凭着记忆和自己画的图片,趁热插好。家里的网线是曾经电话座机的那种网线,家里座机没了,网线还没废。我把网线师傅叫了来,哪知他也不懂电脑,他说:我只能让你的电脑连上网,其他的不会。
女儿在东莞,我在家,相隔上千里的路。晚上她下班后,便用手机语音开始遥控指挥。首先教我如何用鼠标,鼠标有左右之分,如何开机和关机。开机容易,我按照女儿说的,插上电源,按了主机开关,启动机器,屏幕出现图片了,桌面左边整齐排列着十多个图标。它们肯定不认识我这个黑脸大妈,我对它们更是陌生。女儿要我手握鼠标,看着鼠标的箭头,对准左下角最下面的那个点一下,找到关机的位置和屏幕上关机的字样。我明明看见鼠标的箭头刚还在眼前,一下子又不知跑哪里了。又是电话问,女儿说:“手握鼠标晃动,就出来了。”我握着鼠标,使劲晃动,看到了,一动又不见,怎么跑得那么快,要是让它参加奥运短跑,肯定会拿冠军!一晃又看见了,正想移动它,又不见了!不一会儿,我的手心尽是汗。这手,割稻谷时,那是又快又准,插秧也是行对行、蔸对蔸,除草更是想除哪棵草就是哪棵草,准确无误,不会伤苗。哎,怎么那么个小小的箭头,不用背不用抱的,咋就捉不住呢!瞧把这手累的,只几分钟的功夫,手腕僵硬,手指麻木,手臂隐隐作痛,感觉这手比砍了一天柴还要累。女儿很是耐心地说:“妈,你把平时对我们的温柔劲拿出来,动作幅度不要太大。”我横竖也下了决心,后来左手也来帮忙捉鼠标,不让它乱动,整整花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学会了关机——啊,太难了!
第二天白天,女儿上班,不能遥控指挥。我独自打开电脑,图标上有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酷狗音乐,我放歌听吧,鼠标东点西点,也不知点了多少次,终于听到“hello,酷狗”的声音。哇,开始唱歌了,感觉声音小了点,外面听不到,想把声音放大嘚瑟嘚瑟,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我家有电脑了。鼓捣了一会,没找到音量在哪里调节。算了吧,先自己享受,兴奋地听了几首歌后,心想关了电脑干别的事去。问题来了,不知道声音在哪里关,鼠标东点西点,就连刚才唱歌的图片也不见了,声音却还在。关不了,岂不是要让它一直唱下去?我一阵懊恼。附近都是些年龄大的,没半个人懂这高级玩意儿。
管不了了,它爱唱就继续唱吧。心想,一场电影有放完的时候,这里面的歌总有唱完的时候吧,没歌曲了看它还怎么唱!先干活再说!近三个小时后,我回家,电脑还在唱,怎么还没完没了啦?那就先做午饭吃吧,等吃过午饭,居然还在唱,它也不累!尽是我从没听过的一些歌,节奏飞快,歌词也听不清,感觉歌手嘴里像含了块滚烫的箩卜,吞不进舍不得吐。我不喜欢这类歌,心情也就不爽。我又开始鼓捣,想让它停下,可越想它停,它越唱得起劲,这曲完了,下曲又开始,感觉比先前的声音还大了许多。我也不敢直接拔插头,女儿说过,要用鼠标关机,不可直接切断电源。弄了一刻多钟,最终结果是一个头两个大,它胜利了,我泄气了,累得够呛,这玩意儿比插田种地难多了!唉,岂不是要等到晚上女儿下班后,在电话里指挥我?
正当六神无主时,突然想到,隔壁组里有个年轻媳妇生小孩后,一直在家,她应该会。我连忙跑到一公里远的她家,还好,她正在家哄小孩。我将情况与她说了,她说:“我也有近一年没摸过电脑,不知还会不会。”我说:“你总比我强。”她娃认生,只好由她自己抱着一同来到我家。她抱着娃摆弄鼠标,把酷狗显示到了屏幕上,告诉我:“这里有两条平行小竖线,鼠标的箭头在这里轻点一下就变成一个小三角形,声音就暂停,你看,再点又继续唱了。”啊,真奇怪,歌停了以后还可以接着唱,它是怎么做到的?人与人说话时,常被打断后,再继续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她继续晃动鼠标说:“暂停后,想关掉,直接点击右上角的✘号就退出了。想继续听上一首点左边的箭头,下一首点右边的箭头。你看,你这页面上已经摆了十多个内容了,都是与你养猪没关系的,不需要的链接你点击右上角的✘号,就没了,来,你试试。”我照着她的方法将右上角十多个有✘的地方都一个一个全给✘了,然后又问她音量在哪里,她用鼠标告诉我,右下角的一些标识。她还告诉我哪个是百度,要查资料点击搜索就可以啦。
没几分钟,她的娃又哭起来,哄也哄不了,我只好真诚地与她说谢谢。然后,很是不舍地目送她回家。
四
既然是要查资料,必须要学会打字,我看着键盘出神,键盘上居然没有一个中文,啥玩意呀!故意给俺这土大妈难堪是吧,也没有aoeiuv的拼音,abcdef的英文字母倒是有,可它却是乱七八糟地排列着,看不出半点规律,怎么弄?拼音,其实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五笔更不会,用手写?许多字是认得来,却写不出笔画了。嗨!我怎么打字啊!a和b都隔了那么远,c和d也不在同一行,左手右手怎么摆弄?只能自己给自己安慰:既然买回家了,不能让女儿失望,学,坚决学!爱人几乎是文盲,他注定帮不上忙。晚上又是女儿用手机语音遥控,这边“鸭鸭”(呀),那边“鹅鹅”(哦),如此反复。女儿又告诉我,键盘上的标点符号怎么用,空格键、确定键、上下键等。我努力搜寻读书时学的拼音,把孩子读书时用过的字典放在面前。第四天,我终于可以打字了,虽然一个字要花几秒甚至几十秒,但还是很有成就感。
渐渐地,在自己不断摸索中,在女儿的电话指挥下,学会了上网查资料。后来女儿回家,还给我下载了QQ,申请了QQ号,搜索附近的养猪QQ群,并申请加入,说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群里向同行请教。
在电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一直到2014年秋,女儿给我买来了智能手机,我终于又拥有了自己的新物件。只是手机上,除了会打电话,其他的不会,最多只在养猪的QQ群里看一看,也不敢多说话,不敢玩其他,怕多整出话费。唉,这些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俺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女儿和儿子,争着告诉我如何操作手机。不久女儿给我在手机上下载了微信。见我平时哼歌,2015年夏天,儿子给下载了全民k歌。2016年下半年开始,我在网上学写歌词写打油诗。电脑的网线一个月要断几次,不是因为风大树枝压断,就是自己生锈锈断,那时也没有光纤,网线师傅嫌路远,坑坑洼洼的路也不好走,加上接好这里断了那里,他也烦。后来干脆只用手机,有网时就用,没网时就关。电脑几乎成了摆设。后来,电脑肯定是生气了,再启动它,两分多钟还爱来不来。算了,不要它也罢,就用随身带的手机,更方便。
五
手机固然方便,但许多东西还是用电脑操作比较好。现在偏远农村也有了光纤,我再次拥有了电脑,在电脑上看他人新出炉的作品,比手机养眼许多。自己在电脑里写一些称不上文字的文,也比手机方便。说真的,我用电脑没其他用途,起码暂时没有。
到现在,电脑上有好几个键,我是一次也没用过。电脑的操作流程,大部分已返生,但凭着一些记忆,比十年前肯定要容易许多,我想应该再也不会出现那样低级笑话了。这下,在网上可以更加放飞自我咯。谢谢女儿,谢谢儿子,爱你们哦。
我感谢所有支持我学电脑的家人,我将我入驻江山文学的消息告诉了孩子们,他们都发来惊讶的符号,我说,我写不出什么,但我就敲着字,把我们土地上的那些事变成文学。电脑给我的文学梦长了翅膀,谁干涉,就是想折断我的翅膀。这样一说,孩子们都个个目瞪口呆,女儿还告诉别人,说她的妈妈的作家。哈哈,电脑这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变成作家。有意思。
哈哈哈,农村大妈是不是很拽很牛?其实,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土,这种土,在跟着新时代的步伐走,虽然说不上与时俱进,但掉队也没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