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的奶奶今年84岁，去年年初生了场大病，隔三差五的去医院。老太太很迷信，就叫50多岁的小女儿阿珍去邻村有名的“活神仙”那里算个命，“活神仙”掐指一算，说老太太还有5年阳寿，但83岁是个坎，要向亲人借寿，阿珍听罢就怏怏的回来了。
　　 芳芳的父亲阿焕是长子，今年65岁，兄妹四人，弟弟前几年因车祸去世，两个妹妹早已出嫁，但路不远，几家相距不过五六里。阿焕父亲十多年前过世后，母亲就一直住在阿焕家。现在母亲病重提出借寿，并且要借5岁，按说借寿要子女自愿且一人只能借一岁，阿焕和两个妹妹最多也只能借三岁，还有二岁缺口，老太太也是求长寿昏了头，竟然提出要芳芳姐弟各借一年寿出来，这可把芳芳母亲给气坏了，从此对婆婆横眉冷对，不过随着芳芳奶奶病情的好转，借寿之事就不了了之。
　　 阿焕种有两亩田水稻，还有五六分地的蔬菜。芳芳是老大，儿子在城郊结合部开了个汽车修理店，姐弟俩都已在城里安家，平时每隔一两周就回乡下看看父母亲，家里虽不富有，但儿女孝顺，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今年二月初，身体一向健朗的阿焕突然出现了恶心、呕吐等症状，老俩口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去村卫生院配了点药，可几天不见好转，刚好芳芳回家，见状马上把父亲送去医院住院检查，后来确诊是尿毒症。
　　 阿焕一生病，家里的生活就乱了套。芳芳姐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意，不能时刻陪在父亲身边；芳芳母亲不放心、也不舍得化钱请护工，这样，周一到周五，就由芳芳母亲在医院陪护。芳芳奶奶个性强，平日里看两个女婿总是不顺眼，现在大儿子生病，她又不肯去女儿家暂住，只好辛苦阿珍姐妹，轮流到大哥家给母亲烧菜做饭，可照顾总没阿焕夫妻在家来得周到，一不小心，老太太受凉感冒了。
　　 事有凑巧，有天周五下午，芳芳见手头事情不多，就跟领导打了个招呼，提前下班去医院顶替母亲。芳芳母亲走到家门口，刚好听到阿珍在数落母亲：“姆嬷，不是我说你，现在大哥生病住院了，你几声感冒咳嗽，就吵着要我去‘活神仙’那里张罗借寿的事，要去你去，我做不出这种事来”！芳芳母亲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推门进去，对着婆婆就是一顿大骂：“天下有你这样老不要脸、老不死的，现在还想着向儿孙借寿，阿焕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到这里，芳芳又是气愤，又是好笑，她说现在父亲的病情还算稳定，只是时不时要陪他去医院做透析；最难安置的是奶奶：借寿事件后，以前通情达理的母亲跟奶奶成了死对头，俩人动不动就吵架，谁都劝不住；叔叔走了，哪怕她们姐弟出钱，婶婶也不肯接纳奶奶；俩个姑父更是没有商量余地。把奶奶送去敬老院吧，老人死活不同意；她跟弟弟都育有两个孩子，也没精力接奶奶去自己家。为这事，芳芳很苦恼，常常睡不好觉，人也憔悴了许多。
　　 “借寿，借寿，奶奶做事太自私、太荒唐、太糊涂了”！芳芳叹息了一声，和我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