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河●收获】 一幅未完成的漓江画(散文)
一幅没完成的漓江图
这个题目,我并非为吸引读者的眼球,而是我早年和美术老师以及美术画之间的一段我的亲身经历。
小学升初中考试,我取得了每门成绩都在九十五分以上的优异成绩,故而被县一中录取,我和陈丽,黄秀琴三位同学都被县一中录取了。三家的家长约在一起,同时兴高采烈地去县一中报到,他们互相帮助,很快就成为朋友。而喜爱画画的我,很快在众多的同学中,被美术老师选中,我进入美术组,美术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他瘦瘦的,中等个头,目光特别有神。他带着我们在油菜花开的时节去校外写生,我们一群少男少女,背着画架,在一簇簇油菜花开的田野里,横七竖八地摆着画架,有的把画架摆在油菜花从中,有的把画架摆在黄沉沉的麦穗中间,有的把画架摆在田埂上,有的把画架摆在一扑笼蔷薇花前。但都专心地做着自己的写生画。我们专心地忙着,不知不觉就忙到黄昏了,我们写生的那天,我们出发前,带了食物和水壶,中午我们互相吃些带的食物,喝些水,又开始画起来,直到美术老师来叫:“同学们,我们该结束写生,该回学校了。大家到我这集合。”当我们集体回到老师身边时,才明白我们忙了一整天。站在老师身边的我们,看着那么苗条,养眼。我写生并没有画出我满意的作品。就是我按时完成了老师布置的写生任务。
恰好那天,父亲到县城开运动会前期宣传会,他灵机一动,到县一中看望我,他一下扑了个空,才从一同考入县一中的同学陈丽嘴里知道我随同美术老师出去写生了。父亲等到黄昏,我还没有回来,父亲很快找了班主任老师,表示他不支持我进美术组,要求班主任老师立即把我调出美术组,美术老师很快就知道了我父亲的意见,立即在班上宣读美术组成员,里边自然没有了我。
我反而一下坦然了,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敢把我进美术组的事情告诉父亲,因为父亲从来没说过我有美术天赋,我就没敢把我进美术组的事告诉他。虽然我几次在家里给父亲充当模特,举起胳膊让父亲画我胳肢窝的衣服皱褶,以完成他的运动会招贴宣传画。(那是县上开运动会,分给父亲二十张招贴宣传画,)我觉得我一直对父亲的工作非常支持,父亲应该能理解我、支持我。可父亲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下,直接就杜绝我学习美术的机会,我突然失去了出去写生的机会。
生性倔强的我,忽然特别想画一幅漓江图,那幅画是美术书上的欣赏画,那是一个竹排滑在漓江中,漓江水中倒影着漓江山,那山上颜色呈现一派黛青色,淡淡的烟雾,竹排,水中的倒影非常写实。和山上的黛青色,和竹排的颜色又有不同。我就在课余时间抓紧时间画呀,晚上下晚自习,回到宿舍,我翻出原画看,越看越不满意我画的,第二天我去教室,我就索性撕了已画了半拉子的画,重新拿纸画起来。撕了我还拼凑起来看,其实我就是对我画的光影效果不满意,这略做修改就好了。主要是我对父亲粗暴干涉我的做法不满意。说实话,我没想到父亲直接找了班主任,连挽回余地都没有了。可见父亲反对我在画画上浪费时间的信心和决心。我只得一心学习文化课,争取早点考上大学。我那时已经大概知道,班主任老师的儿子就在二叔的银行工作,二叔是班主任老师儿子的领导,父亲对班主任老师有话语权的,我只有去辞别美术老师。我去美术老师的办公室没有找到他,又接着去他宿舍,我敲了门,他让我进去,我推开门,美术老师正坐在临窗的藤椅里生闷气,我轻轻走进去,小声说:“刘老师,非常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学习了!特来向您告别。”
刘老师“呼”地一下站起来,吼道:“你父亲不是搞美术的吗?他不支持你学美术?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第一个放弃美术组的。造化弄人啊!”我已经站在美术老师跟前,看见他的三角眼,蹬得老大,像要喷火一样。我知道从事行政工作的父亲有的是手段,让我离开美术组。我早点离开,也是变相保护刘老师。我一言不发。刘老师唉声叹气了半天,也没说出有用的话来,最后他对我说:“如果你继续学习美术,遇到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一定用心教你。但你父亲是不希望你继续学习美术,你就好好学习文化课。你去吧。”我不敢停留片刻,对刘老师深深鞠了一躬,表达了我对刘老师的感激之情,就转身离开了,转身的瞬间,我的眼泪决堤而出。一路流泪到宿舍,我扑在床上,大哭一场,才在陈丽的劝说下,去了教室。此后,我再没去过刘老师的写生课,那幅未完成的漓江画,就保留在我的初中美术课本中,我估计后来被父亲打包收起来了。
几年后,我的小学同学徐刚被汉大美术系录取,毕业后,他教了几年学生,就去深圳,开了策划装修公司,他在咸阳的荷里活娱乐城完成装修后,我们在咸阳聚了一次。此间我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父亲阻止我学美术而受到什么影响,我的销售天赋让我的生活已过得风生水起。我这人务实,从来不想如果怎么样,结果怎么样。当时我能被父亲逼迫放弃了美术,足可见美术和我的缘分不深。我也没有过人的天赋显露出来,父亲都不支持我学习美术。我也没再坚持继续学习。我后来的销售工作,也没再让我想起我曾经学过美术,我还有这么一段和美术的渊源经历,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前几天看到百合花老师在山河的征文稿件《好想画一幅中国画》,我才想起来这一段经历。可见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我倒是几次想起美术老师刘老师,他瞪着三角眼,吼我的场景。我永生难忘。
我于美术,只算过客,那么高雅的艺术,俗人的我不配学习。偶尔想起,我也算安然了。至今回想,父亲后来对我的引导教育很多,我也近距离和父亲沟通多次,我从来没有抱怨过父亲,他强迫我停止学习美术,也许我早就忘记了。还是我与美术的缘分太浅了,谁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