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中秋】边鸿背影飞(散文)
一
“爸爸今晚要去支援兄弟旗县,那里疫情特别严重,妈妈要是没时间照顾你,自己叫外卖,记得吃早点,一定要注意按时休息。”
八月二日深夜十点,他突然接到命令,要去支援兄弟旗县,于是草草准备了行装,和正在埋头学习的儿子打声招呼。
“爸爸,病毒可是不长眼睛的,那你要注意安全啊!”儿子先是一脸懵的表情,继而理解地说。
他轻轻摸着儿子的头笑了:“没事儿,别忘了爸爸是医生,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呢,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他的手,慢慢从儿子圆乎乎的脑袋上滑下来,感觉掌心的余温一直都在。又回到卧室,看到妻子在偷偷抹眼泪,就上去紧紧抱了她一下,安慰说:“别熬夜,注意身体,我很快就回来了。”
妻子深情地看着他:“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他轻轻拍拍妻子的肩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使劲点点头,然后扭身冲出家门。秋风迎面扑来。妻子的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身上,直到背影消失。
这个情景,发生在内蒙一个普通的家庭。
二
秋风瑟瑟,刺骨的凉,路灯孤零零地闪烁着光芒,他像一个孤勇者穿梭在夜色中。
他的背影被拉长了,变得高大、伟岸。寂静和空旷的夜里,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他不由地抬头仰望星空,星星不停地眨着眼睛,月牙弯弯,露出一道浅浅的会意的笑。他却心急如焚,加快前行的脚步,随同其他六十九名医护人员奉命行动,迅速集合在政府广场。
像一支打硬仗的作战部队,听从卫健委领导铿锵有力的指示。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们一定要克服种种困难,圆满完成任务,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咱们的医疗队伍一定要确保零感染......”声音响彻寂静的夜空。在一片鱼雷般的掌声过后,领导走过来与他们一一握手告别,一副满怀期待、恋恋不舍的眼神。广场沉寂,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开始陆陆续续走进大巴,在夜色中启程了。出发时已是深夜十一时。夜很黑,但每个人的心中似乎有一束光,那是爱,那是暖,大家没有丝毫睡意,心情都是沉甸甸地,怀揣一份责任,一份担当,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在带队医生的领导下,所有人开始紧张有序地分发物资,防护服、核酸检测的药品和器材等,准备好已经是凌晨五时了。大家丝毫没感到困乏,反而精神抖擞,稍微休息一会儿,整装待发,然后奔赴各自包联的小区,参加抗疫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都是凌晨三时起床,走廊里人影穿梭,每个人都像部队的作战士兵一样,在一个集体洗漱间,轮流等候,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急行军一样小跑着下楼,留给身后的是一个个挺直的背影。
刚开始几天里,阳性病例和密接者每天都在快速增长,虽然他们内心也很焦虑,但都表现出毫不畏惧的样子,始终都是抢着冲在高风险地区,为了快速摸排,精准采样,及时推送,大家都在与病毒赛跑,与时间赛跑,争取不耽误每一分每一秒。经过十多天的艰苦奋战,阳性病例日趋下降,所有人悬着的心稍微平缓下来,但大家依旧时刻不放松警惕,一直到八月二十一日,社会面全部动态清零为止。
八月二十一日下午,支援的兄弟旗政府组织欢送会,领导致辞、献花、颁发荣誉证书,所有队员紧绷的弦一下子放松了,大家欢呼雀跃,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解封的群众欢聚广场为他们送行,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秋阳下,白衣天使迈着矫健的步伐,他们的背影整齐划一、漂亮、洒脱,像盛开在大地上,一朵朵圣洁的白莲花,他们乘坐四辆大巴,伴随着警车鸣笛开道,一路凯旋。
长长的车队,在道路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隔离期间,妻子曾微信问他:“干嘛呢?”屏幕上蹦出一张笑脸,说:“终于躺平了。”虽然是句玩笑话,却暗含了一种胜利后暂时的解脱和更深沉的忧患。
是的,疫情还没有结束,谁能真正地“躺平”。
三
像他这样的逆行者,在这个多事之秋,在天南海北,数不胜数。他们英勇无畏地奔赴远方,用生命换取生命,用爱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把目光朝向危险,用背影诠释担当和无畏。
重庆在遭遇高温天气后,山火突然爆发,来势凶猛,森林像一条火龙向远方延伸,云南的消防员凭着一腔热血和大爱,凭着熟稔的消防经验和高超的技术。他们向熊熊烈火靠近,再靠近,山路再崎岖也挡不住他们的去路,太阳像个火球炙烤着他们的身体,却阻挡不了前行的脚步,他们的身上虽然伤痕累累,内心却像一团火,奔赴一个另一个火场,用血肉之躯,铸成铜墙铁壁。
成都经历了武汉发生疫情后的封城,二千万人的城市一下子按下暂停键,处于静默状态。赵雷的那首歌《成都》再次响起的时候,更多的是给人酸楚和感伤。又是白衣天使从四面八方奔赴成都,烈日炎炎下,他们的防护服的袖口哗啦啦地流着水,脸部被口罩勒下的印痕竟然发炎了,疼痛难忍,但他们忍住了。
守护家国安宁的人民警察,平时奔波在与违法犯罪分子搏斗的道路上。疫情来袭,马上转换角色,挺身而出,闻令而动,在抗疫一线,配合医护人员维持秩序,利用空闲时间积极开展防疫防骗防诈防盗的宣传活动,在各个路口设卡执勤,对过往车辆进行排查,维持交通秩序,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警服,骄阳晒黑了他们的脸颊,但没有退缩者,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是他们的背影。
四川甘孜州泸定县发生了六点八级地震,为了争取时间,解救生命。像又一次上演了“飞夺泸定桥”的感人而惊险的一幕,解放军战士和武警官兵面对脚下湍急的河流,走在树棍搭建的桥上,既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能滑落下去,又要抬着人向前加速行进,甚至几名战士趴在山坡上,用身体为运送伤员的担架铺宽了道路。幼儿园的老师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把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拉在手中,转移到到安全的地方,也是用年轻的生命拯救弱小的生命。她们纤弱的背影,此时竟那样强壮有力。
四
所有的逆行者,留给人们的,都是一个背影。背影,构成这个秋天里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
秋天的黄是底色,白衣天使像一道道筑起的防线,守卫人类的家园,守护每一个生命;消防人员在火海里摸打滚爬,烧焦的头发,溃烂的皮肤,拯救了一座山,恢复了一片森林;解放军战士肩扛地震灾区人们生命,脚踏波涛骇浪,用意志向彼岸靠近。他们的身影,让这个秋天更加绚烂。
唐朝何象的《赋得御制句朔野阵云飞》诗吟道:“塞日穿痕断,边鸿背影飞。缥缈浮黄屋,阴沈护御衣。”一个个背影,一群群背影,这是时代的雕塑。只因有了这些最美逆行者,我们才一次次战胜一场场的灾难,向大自然展示一个民族的坚韧毅力,向世界彰显一个国家的精神实力。
几天前,那位医生丈夫又冲出了家门,给妻子留下的,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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