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有些长。琴师埋着头用弓弦赶路
　　 每根手指都在跳跃，颤动
　　 除了深色长衫，你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把京胡一段唱腔
　　 粉墨之下，故事往往有些曲折
　　 今天唱的会是哪一出
　　 从戏箱里取出
　　 鼓点，水袖，髯口。靠旗和雉鸡翎
　　 不同扮相的角儿各演各的
　　 各穿各的行头。
　　 台下的人又要了一壶茶水
　　 一地瓜子壳，很像洪洞县围观的人群
　　
　　 ◎弦外之音
　　
　　 与你的想象力相比，一座空山拥有更多
　　 除了你熟知的那些动植物
　　 常态化生死轮回
　　 荒坟和崖刻，也是一座山的私藏
　　 它之所以说着空无
　　 只因比我们更接近天空，从而懂得谦卑
　　 山岚带来禅意，让它生出遁世之心
　　
　　 你只是一个偶尔闯入的人
　　 沿着唯一的古道，可以上山，也可以下山
　　 但你还是为一挂瀑流的喧哗所困
　　 被飞溅的水滴吸引
　　 还有一夜特别低的星光，仿佛触手可及
　　 于是你假装迷路。你真正想说的是
　　 路，原来藏在这里
　　
　　 ◎毛绒绒
　　
　　 我想知道那只玩具熊的面料
　　 是南韩绒还是孔雀绒。并想起那天
　　 如何费劲地从快递柜取出
　　 一米的庞大，欢欢喜喜抱回家
　　 它始终保持憨厚的笑容
　　 脖子上的小围巾，比土黄更暗一些的深褐色
　　 后来，它一直倚坐在靠窗的小床上
　　 透过窗帘听风赏月
　　 相对于我夜半的辗转，它保持不变的清醒
　　 或许蚊虫偶尔也会叮咬它的裸露
　　 但PP棉依然饱满。中间的空隙
　　 被弹性掩盖。被胸口的几个机绣字母
　　 清晰说出，爱
　　
　　 ◎醒狮
　　
　　 镜头与狮群隔着一大片草原
　　 它们像往常一样悠闲散步、打盹
　　 低垂王者的头颅，舔舐幼崽
　　 和伴侣亲昵。天空辽阔，与远古近似
　　 成片草丛使用的还是从前的根茎
　　 那头狮王眼神混浊，毛发凌乱
　　 嶙峋的骨架已经撑不住雄心
　　 我是在一部纪录片里，观看到这一切
　　 我想，如果时间和草原都枯萎了
　　 那只狮子，是否会回到
　　 一盆多肉丰满的叶瓣上，继续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