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归】天乐谷(散文)
一
我之喜爱南充,是因为她是一座山水相谐、相得益彰的城市。其水有两条,一曰嘉陵江,二曰西河,前者澎湃浩荡,后者缠绵秀丽,而山则更多,近的有西山、玉屏山、舞凤山,远的有凌云山、金城山,不远不近的则有凤垭山、七坪寨等,那些山有巍峨高大的,有俊秀华美的,有清幽静谧的,有空旷开阔的,加之植被茂盛、动物繁多、空气清新,个中味道一言难尽!
在这些景区中我最喜欢的是凤垭山。那山并不甚高,面积也不算庞大,山颈处一条平坦的环山公路,长度大约十来里,沿途栽种着成片成片的梨树、桃树和琵琶树,除了看花看景,还能品尝到甜蜜芳香的水果,真正令人心旷神怡!
记得父母刚来南充生活时,节假日里我得便就会带他们去山上玩耍。母亲坐在轮椅里,我和父亲轮流推着她。我们穿行在那些熟悉的果树中间,父母的心都回到了田园,回到了记忆的时光里,迎来了十分惬意和放松的时刻。
山上还有一个十分特异之处,那里竖立着一个石碑:胡锦涛同志驻足处——时任总书记的他曾莅临南充参观农业产业园,极大地推动了这里农业产业的发展!父母得知这个景点的来历和意义,心中更增讶异和欢喜,立即在此拍照留念。
有一次,我和父亲推着母亲来到山的南侧,突见一块牌子上写着“天乐谷景区建设工地”几个大字,工地上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劳动。我暗想,凤垭山已经如此迷人,新建的景区又会是怎样的呢?其时南充又建成了不少景区,我带着父母逐一游玩,对建设中的天乐谷没怎么放在心上。
二
农历二月底,在公历上已经是阳春三月了。与兄妹们商量后,今年我将庆祝父亲生日的地点定在了凤垭山上的一个农庄里。午宴结束,家人们兴致未减,等着我下一步的安排。在我犯难之际,农庄主人对我们说,山后的天乐谷景区已经建成,那里的景物很有特色,何不去往那里游览?
这句话勾起了我们对天乐谷的兴致。走过一段环山公路,我们便看见了天乐谷的概貌:一座巨大的索桥横跨山谷,将两山连接在了一起,桥下流水汤汤,如梦如幻;桥那边,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对面山顶,山顶上一座阁楼十分醒目,显得遥远而神秘。山上山下绿草葳蕤,花开遍地,花香中隐隐约约含着一份淡淡的蜜意,一些孩子和鸟雀欢呼其间。
我们推着母亲来到了“孝心桥”边,母亲怕因自己腰腿不便影响了我们游玩的兴致,执意要一个人留在桥头玩耍,并一再催促我们过桥、爬山、登阁。大哥见状,主动留下来陪她,我和妻子、小妹们则带着父亲向“孝心阁”前进。
“孝心桥”是一座钢架索拉桥,长度约有四百米,宽度可容二至三人平行;走在上面,桥身微微晃动,有人便觉得眩晕,不敢过桥。父亲虽然年老,但毫无惧色,勇往直前,两个小妹赶紧从两边扶着他行走,一路还提醒他慢点、小心点。父亲则豪爽地说,没事没事,你们放心吧!
我走到桥的中间,对下面的流水看得更加真切了——水流淙淙,从上到下分为了几层,层层碧波荡漾,如一面面明镜反射着日光,蓝天白云倒映其间。春风拂面,我恍如来到了太空中,如一个醉后的神仙就要飞升起来。
过完桥便是一段长长的石板路,平路连着梯步,此时大家都有些微微冒汗。父亲身上还穿着厚重的衣服,我们便要他脱下一些,替他拿着行走。我们走走歇歇,不时眷顾一下路边的花草树木。经过了一段辛苦的跋涉,在快要抵达山顶时,我回望来路和远方,心中似乎有了一种感悟:这漫长的道路不正隐喻着孝道的源远流长吗?
稍事歇息,我们继续向上攀登,这时在山势最陡峭处出现了一面石壁,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大字。大妹夫说那是一个“寿”字,大妹则和他争论起来,说它更像是个“孝”字。妻子和小妹也加入了讨论的队伍,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
想到天乐谷是一座以“孝文化”为主题的公园,我便支持了大妹的说法,心想设计者故意设计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字,目的就是为了增加人们对这座公园的兴致和印象,而今大家的争论表明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上到山顶,“孝心阁”就呈现在了眼前,阁楼直指蓝天,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美不胜收。我们眺望远方,只见众山匍匐在下,似乎在朝“孝心阁”顶礼膜拜。我这才明白了建设者将阁楼建在此处的原因:光滑的石壁好比一面旗帜,高耸的楼阁则好比一根突出的旗杆,这不是将“孝”的大旗高高举起而时刻让人警醒吗?
三
那一次的游览随着天色变晚而结束,我们各自回到住地而开始了忙碌,天乐谷一时被抛在了脑后。谁知数天后的一个晚上,健忘的父亲突然向我提起了那次游玩,尽管他对桥和楼的表述不够清晰,但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决定抽空再次陪他前往。
我带着父亲驱车从去往天乐谷的大道而行,看见离大门不远处的一面石壁上也刻着一个巨大的“孝”字。两个字联系到一起,这座公园的主题就变得厚重了许多。
我们从山坡上的一条小道逐步下到谷底的流水边,又沿着水岸漫步,潺潺的流水如音乐在我们的耳边响起,荡漾的湖水和若干秀美的小瀑布给了我们难得的清凉,几只黑白天鹅和野鸭在水里畅意地享受着,也给我们增添了许多的情趣。我一边观赏一边想起了那首出名的歌曲: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不知不觉我们爬上了一道雄伟的堤坝,一片开阔的水域呈现在眼前,此时我恨不得跳进湖水畅游,并洗去这炎夏带给我的燥热。但父亲猛然看见这堤坝和湖泊,立即把它们当作了老家的那座水库,滔滔不绝地摆谈起自己年轻时“在这里”修建水库时的经历,心中洋溢着一份成就感。我便顺应着他的说法,夸他年轻时的能干,引出他一次又一次的笑声……
四
一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袭击了南充市。因为居家隔离了许久,父亲早已变得烦躁不安。在疫情逐步减弱之际,我再一次带着父亲来到了天乐谷。
一片山坡上生长着碧绿的三叶草,几只白兔塑像安放其间。父亲把它们当作了真兔,兴致立即浓厚起来。我们刚刚停留在那里,一个景区管理人员立即前来,提醒我们疫情期间公园没有开放,叫我们赶紧离开。我驱车来到湖边,一个保安又劝离了我们。
远远地,我看见孝心阁下面的山坡上停留着一些车辆,便立即驾车前往那里,在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陪着父亲开始了散步,这时我看见了一个路牌上印着三个字:赑屃潭,立即和父亲上车前往那里探个究竟。
弯弯拐拐地走了很长一段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潭水边。山谷地势狭窄,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初秋的山间色彩已经丰富了许多,绿的黄的红的紫的,倒映着湖面有些光怪陆离,不少游人在那里驻足观望。我陪着父亲闲逛着,想起了《龟虽寿》中的诗句: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行走观赏中,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养身养心养性养德的天乐谷,将人伦之美和自然之美巧妙融合的天乐谷,在这世上是绝无仅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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