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舟】梓橦山里悟孝道(散文)
疫情之下的春天,山野里依然少不了鸟儿啼鸣,婉转如古诗,雄鸡振翅,欢呼着衔起了旭日的景象,走进世界短篇小说之王蒲松龄的故乡——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的梓橦山,我心里却一下充满了春意。鬼谷子在这里开创了中国兵家军事理论和纵横家先河,孙滨、庞涓、苏秦、张仪在这里跟师学艺,成为出类拔萃流传千古的杰出军事家;当然我最为关心的却是北宋大孝子王樵木刻双亲并守孝六年,最终自做蚕室忧郁而亡,其孝行感天地泣鬼神。
走进藏梓村,走进梓橦山,走进孝子祠,时刻被王樵铮铮孝行所感动。王樵字肩望,淄川人,居梓橦山。从小博通群书,尤善考《易》,文武兼备。公元999年契丹大军攻城略地,侵掠淄川时,王樵的父母及众多乡亲被契丹兵所掳。父母被劫对王樵来说是个刻骨铭心的打击。闻讯后拔剑追赶,无数次闯杀敌营,出生入死与契丹兵周旋数载,行程数千里之远,其最终结果是令人失望的,终究未能寻到双亲。以他父母之年迈,很有可能在被劫途中已死去;即便到了辽地,因气候水土不服和一路奔波劳累,定是九死一生。再加上契丹人对宋俘的残酷无情,“以所俘宋人射鬼箭”,在此种种折磨下,父母尚存的希望微乎其微!王樵的失望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增加,最后,只能无奈地回到了故里。
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父母不知所终与外敌的入侵,给王樵精神上以沉重打击。一场战争如陨石般栽入王樵原本平静的生活,瞬间将已有的一切戏剧性地幻想被残酷地扭曲了。这悲哀的一切及所负载的道德谴责,无时无刻不在鞭笞着王樵那颗已在滴血的心,只能在严苛的守孝生活中,通过对自身的折磨,抒发无尽的悲痛,来获得一点点能对心灵诉说的安慰。他知道父母被掠,生死未卜,且不能归葬故土,就意味着孤魂将长久地在荒蛮之处游荡。
大爱必有大孝。还乡后,王樵满含悲愤木刻双亲像葬之,焚一炷香,袅袅的烟雾徐徐而上,就这样他为父母守孝达6载之久。守孝之际,他总结国家遭侵、百姓受辱的原因及北国寻亲的切身体会,发奋著书,一口气写下了《游边集》《安边三册》《靖边集》三部兵书,并上奏朝廷希望采取措施保卫边疆,抵御外族入侵。无奈朝廷腐败,国仇家恨无处伸张。忧愤至极,遂垒砖自环,号为“茧室”,伴兵书长剑于内,忧郁而终。一个人守住了自已的坚守和承诺,就是守住了心中的安宁。有生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包括侵略者的钢刀。念其忠孝,后人遂建祠堂以永久祭之。淄川城西慕王村就因仰慕其忠其孝而得村名。
仿佛聆听一个长者的教诲,或者一座教堂里的祷诵。历史就是一张张纸摞起来的,纪录历史的字迹,总是一层层尘封和暗淡。王樵自幼聪慧好学、至性过人、勇敢无畏,且文武兼备,而其忠孝更是感人至深。遥想当年契丹人铁骑渡过黄河,举家被掠。王樵即离妻挺身入契丹寻父母,累年不获,北望叹曰:“身世如此,自比于人可乎!”这种心理折磨驱使着王樵不断寻求解除之途,作为儿子的他,必须尽一切可能去尽孝尽忠,甚至不怕丢失生命远赴契丹寻亲,是他身为儿子的责任和义务;寻亲无着,回到家乡便木刻双亲像葬之,并为其长年守孝,思亲孝亲,拳拳孝子之心跃然纸上。当他拭干泪水,愤笔疾书时,我仿佛看见了无限的苍穹和永恒的星辰。时光的马蹄踏踏驰过,山河已不可复识。于是在王樵的心目中,这一切就像月光、流水和梦境,天空早就变得浑黄而悲壮,苍凉的世界仿佛是时光和生命的终点。
泥土是时间的舍利,是神的作坊,是万物的前生与后世。宋辽之间长期的战争,给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灾难,厌战情绪在朝廷和草野蔓延。尤其是处于战乱首冲之地,罹害最深,强烈地反对当兵打仗。而王樵和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更是这一场场战争中的受害者和牺牲品。
孝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作为“全国美丽村庄”,全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单位的藏梓村,在孝文化和兵家文化中占据得天独厚的优势。陪同我们的时任村党支部书记许魁告诉我,为挖崛鬼谷子兵家文化和王樵孝文化,从1994年开始,村里就投资300多万元,对上述文化进行挖崛和保护,并在王樵茧室遗迹建起了孝子祠,以弘扬、发展、传承我们传统孝文化。他颇有感触地说,中华孝文化源远流长。孝道是每个子女对父母应尽的义务、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行为规范和社会的道德根本。社会发展到今天,孝道已不单单是对自己的父母,也是对所有老年人的关爱、爱护、尊敬和孝顺。
岁月悠悠,悠悠岁月。行走在梓橦山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任春风撩衣襟飞动。曾经被心感念和想象的一切,卑微或浩茫,在心里化成无边的心域。
翟焕远 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已出版长篇小说《无冕之王》《舆论监督》《凤凰岭》《岗上岗下》《西冶街》,散文集《淄河上的老屋》《牵挂》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