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白云之秋(散文)
蓝天上的白云,如洁白的牡丹朵朵盛开,落在甘南迭部群山怀抱,就成了五彩斑斓的云霞,美丽妖娆。像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远离红尘,超凡脱俗。隐崇山峻岭之中,以万顷林海为衣衫,蜿蜒的白龙江为裙带,再赋予“白云”这样一个吉祥、诗意的名字,就有了天上人间之感。
走进白云,就走进了一幅敦厚、古朴、典雅的山水画卷。画中青山绿水,花繁果香,森林碧浪,草地苍苍,牦牛硕壮,羊群如雪......每一处景物都尽显勃勃生机和自然之美。一脉滚滚江水,连接起两岸藏汉情谊。藏族村寨与迭部林业局一衣带水,隔水相望,乡土文化与现代化气息交融。
白云四季皆美,而秋天更甚。如果在秋日里与白云邂逅,回眸间你就对她心生喜欢,其妩媚多姿、风情万种,让你流连忘返沉醉其中,不知归途。
白云的秋,总是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喜。不像这里的春天,矜持而姗姗来迟,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当你还缱绻在夏的浪漫之中,乍一抬眼,秋就站立在你的身后颔首微笑。你的心,不禁为之荡漾。
也许,远处那座踞群峰之首、遗世独立的虎头山,与白云有着妙不可言的关系,抑或是有前世的约定,彼此从来心照不宣,默默传情。你看,当遥遥相望的虎头山戴上了洁白的王冠,白云就急切地变换装束,精心打扮,她穿上金色的绣花长袍,多像一位美丽可人的新娘,从头到脚尽显高贵与华美的气质。她是去赴一场约会,还是举行秋日的婚礼?
当时令的跑针指向立秋,白云的秋,就悄然而至。如一团一团红红的火焰,无限蔓延,势不可挡,染红千山万岭,给这里的人们带来秋日的喜悦。没人留意从哪里最先开始,一只雁、一朵云、一阵风?还是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仿佛每一处都带来秋天的信笺,吟诵着秋的赞美诗。从远山到近岭,从草地到江岸,从村寨到林业局驻地,都赶趟似的换上了五彩霞衣,好似藏族同胞身着节日的盛装,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徐徐赶往神圣的殿堂。秋意渐浓,白云的秋更加恣意汪洋,盛大浩荡,惊艳时空。目之所及,火红欲燃,绚烂多彩。满眼深深浅浅的红,明明艳艳的黄,层次多变的绿,你无法用准确的色彩名词给她称谓,只看到四维的彩色空间,渲染无极,叹为观止。也许是上帝打翻了手中的调色盒,色彩流淌如注,将这里的山河洇染。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挥动手中的画笔,点燃了白云的秋季。仿佛每一棵秋天的树木,蓝天下花开万朵,一树一树的花开,比春天的花园更加明艳美丽。
秋日的清晨,白云的山岚愈加浓密,好似千万条轻盈飘逸的哈达缠绕山间,随风漫舞。又若烟涛滚滚,风起云涌,云蒸霞蔚,只见云海不见山峦。我想,难怪此地名曰“白云,原来这里是一个圣洁的地方,她是天上云朵的故乡啊。
朝阳冉冉升起,流岚渐而隐退,山峰、树木、村庄、河流、建筑倏忽间清晰明朗。蓝天明澈如镜,深邃辽阔。那蓝,是高原蓝,是千锤百炼后的纯净而富于质感。那云,是高原的云,层层叠叠,随风漫卷。秋日的白云,天空的云朵啊,那是经历了高寒打磨后才具有的魅力。
浩浩荡荡的白龙江,在白云变得宽阔平坦,江水清澈见底,江面微波粼粼,蓝天白云倒映其中,牛羊在岸边绿地悠闲踱步,如诗如画。沿着水流向前,不远处是一座蓄水大坝,幽蓝的水面和现代化发电设施给山沟沟平添几分神秘;看湖光山色,颇有高峡出平湖、明镜群峰间之感。
江边的白云村,是一个原生态的藏族村寨。寨子依山而踞,零零星星的藏族小屋散落在山野之间,与四野的景物浑然一体。秋阳下,高高的晾谷木架上,挂满了收割的庄稼;稚童在院畔追着羊羔玩耍;老妪坐在门槛上,眯缝着眼睛,小小的转经轮在手里转啊转啊,寄托着最美好的祈愿。
村口有许多高大而古老的白杨树,粗壮的干和曲曲虬枝可见岁月镌刻的痕迹。浓密的叶子如黄色经幡,在风中沙沙作响,仿若喇嘛诵经的梵音。看它婆娑的姿态和颇有穿透力的黄,你会误认为这里是塞北胡杨林。那醉人的金黄哟,一树连着一树,多像燃烧的巨型火把,映红了天空,映红了江水。更像秋天的童话。夕阳西下,水声潺潺,松涛声声,藏屋顶上炊烟袅袅。暮色中,古刹钟声阵阵,余音绕梁。
白云的秋,丰腴而丰盈。大山深处的万物,聚日月之精华,集甘露之润泽,各自以特有的方式,为秋日献上最珍贵的礼物。你看那漫山遍野的沙棘,橘黄色的果实多像金色的珍珠串在一起,一簇簇聚拢,树树挂满一嘟噜一嘟噜的金黄珍珠。飞鸟落下来,大快朵颐,扑翅间,抖落了果实,噼里啪啦落在地面上。再看树下,厚厚的一层,腐烂掉了的已经变成了黄色水流。
山上不知名的野果,数不胜数。红艳艳的野枸杞,黄灿灿的野李子,酸溜溜的野梨儿……山间野果飘香,纯天然的果酒圣地。白云的秋,灵魂深处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野生蘑菇,也不愿负了秋日时光。秋的哨音刚刚吹响,菌类家族便粉墨登场,在一场秋雨过后,春笋般钻出地面,争先恐后亮相。你看那草蘑菇,像白色的花朵,一朵一朵散落在草地上,菌盖洁白如玉,质地厚嫩,用来煲汤鲜美无比。而森林里的蘑菇,种类繁多,形状各异,口感不尽相同。它们大多藏在厚厚的落叶下面,当你扒开一堆枯叶,露出一簇硕大的蘑菇脑袋,一股特有的香气直扑鼻孔,令你狂喜,就像掘到了金子一般。顺着蘑菇生长的踪迹,就可以找到另一堆或更多的蘑菇群。不觉意间,背上的背篓装得满满当当。该回家了,却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把全森林的蘑菇都采回家去。若是还能采到木耳,遇见猴头,就愈加收获满满,令人快哉。
白云的秋天,热烈,奔放,多姿多彩。
白云的秋天,静美,丰腴,气韵超凡。
白云的秋天,才是真正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