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征文“沉淀的岁月”】老家的杏树(散文)
老家道南有棵杏树,无人栽种,属于自然生长。杏树高大,有一房多高,枝叶茂密,生机勃勃。
每到四月,杏树开花了,密密匝匝的花朵绣集在枝条,繁华似锦。杏花淡淡地香,微风一吹,香满院子。一树的花,惹来无数的蜜蜂,嗡嗡地叫,蝴蝶也来凑热闹,在花心上停留一会儿,然后翩翩飞走了,朴素的屯子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老人们嫌吵:“乱马蝇花的,嗡嗡人闹心,过来过去还得提防它!”屯子里的孩子们乐了,我们拿着糠饼子,跑出大门外,边咬边往树上看。风吹来了,花像雨样掉下来,落在衣裳上,落在头上,落在脸上,痒痒的。落在糠饼子上,我们嘻嘻哈哈“看我不吃了你!”说着,一大口,把杏花和糠饼子一块儿吞下去。一树杏花,给走出冬天的我们莫大的喜悦。
满满的一树杏花,那些结不了果的花粉粉往下掉,不停地掉,掉得地下像铺了花地毯。花一直在掉,树上那些不掉的花在忙着结果。
“花褪残红青杏小。”我们天天去树下看,青杏一天一个样,刚开始藏在叶子里,像个小绿豆粒儿,然后看出小杏儿的模样来了,然后有玻璃球儿大,鸡蛋黄儿大……快成熟的时候,我们老想往树上爬。我从小就是个“假小子,”弟弟们不敢做的事儿我都有主意,都敢做。爬树算啥,爬!去屋里找来凳子,我站在凳子抓着树杈爬,真上去了,大弟也学着我的样子爬。
从春盼到夏,我们就盼着杏子早点黄了,早点儿吃到嘴儿。杏子硬实了,一半青一半红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流口水了,开始摘着吃。爬上树,看准了哪个大,就捋下来,在衣裳蹭几下,“咔嚓”一大口,唉呀妈呀,酸掉牙了!里面的杏仁儿还白色呢,不能吃,耐心等着吧。
杏子终于黄了,这时候的杏树特别美,青枝绿叶,硕果累累,绚丽多彩,果香扑鼻。闻到果香,邻家的孩子也寻味儿过来了。爬上树的,先挑大的,看得树下的小孩儿们直眼馋,直跳脚“快扔几个!快扔啊!”等我们吃足了,才往树下扔,树下的小一点的孩子,还有不敢爬树的女孩子,飞快地捡着落地下的杏子,装到衣裳兜里,有鬼精的孩子,还拿来了小筐。
那年月,都穷,稀粥都喝不上流来,哪有水果啊,这棵杏树,好比金果树,宝树,屯子里没有比杏树更吸引人的了,大人们刚开始看我们小孩子爬树摘杏,还矜持着,后来实在馋不了了,也来摘杏了。三下五除二,杏树不一会儿只剩残枝败叶了,一个杏子的影子都没有了。
在那个灾年荒月,杏树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幸福和欢乐,带来了久远的故事。
后来,我求学,工作,离开了老家,杏树也因闹虫,年高枯萎。
多少年过去了,老家的那棵杏树始终在我的脑海里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