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翰】修旧如旧不是刻舟求剑(随笔)
豫北卫辉重修古城老城墙的公告发布以来,受到卫辉人民群众和埠外卫籍同胞的热情关注。
日前,媒体一则开工在即的新闻,使公告成为了板上钉钉,复建古城墙工程,已经是躁动于母腹的胎儿、露出桅尖的航船、喷薄欲出的朝阳了。从效果图看,碧波恬静的护城河,环绕古城墙,雄伟端丽,飞檐明柱的城门楼,典雅玲珑,瓮城布局赏心悦目,完全逆袭了古城墙云梯血刃的形象,是一帧太平盛世的吉祥水墨画。嗟乎!美轮美奂矣。
改革开放后,名胜古迹重建者举不胜举,修旧如旧是人们共同的情感和期望,自然,也是建筑学家和施工单位的孜孜以求。可是“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几百年、几千年之前的古建筑重建,还能比葫芦画瓢出来吗?即使这样造出来,当代人后代人能够认可吗?有则趣闻,并非杜撰,欧洲某城市曾举办一次世界级的模仿卓别林大赛,卓别林匿名参加了,岂料,名正言顺的他只得了个第三名。可见,名胜古建有艺术内涵,不同于历史博物馆的文物修复,若一味苛求原汁原味,难免产生刻舟求剑的拘谨。
事实上,保存到当代、近代的古建筑,历经兵燹岁月、风雨侵蚀仍为原貌者,几乎绝无仅有。只要重建或修复,总会或多或少赋予新的审美、新的内涵、新的功能,只不过高手暗度陈仓,做的天衣无缝罢了。
众所周知,江南三大名楼岳阳楼,彪炳史册,脍炙人口的《岳阳楼记》云:“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这段文字与今天卫辉重修古城墙的氛围何其相似。我们可以读出,滕太守的岳阳楼“增其旧制”就是扩大规模,制者规模也。宋代的岳阳楼已经不是唐朝的模样,而今天的岳阳楼,是根据从未游览过岳阳楼的范仲淹的文章描述构建的,“北通巫峡,南极潇湘”,气势磅礴,雄伟壮丽,这又与宋代的大相径庭,但与浩渺洞庭珠联璧合。因此,“登斯楼也”才会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感概。看来,名胜古迹虽然希望修旧如旧,但还要古为今用,注重游览认可和社会效益,如此说来,大同小异无妨。甚至,重起炉灶,岳阳楼即为成功一例。须知,小说《三国演义》,远比史书《三国志》,更为普通大众所喜爱。
无独有偶。三大名楼的黄鹤楼,因唐代诗人崔颢“昔人已乘黄鹤去”的千古绝唱而名扬天下,然而绝唱描绘的景致在长江的黄鹤矶头,修建武汉长江大桥时,成为了引桥的桥基,1983年重建,改在了江畔的蛇山顶上,当年建设中,笔者参观工地现场时忧心忡忡:从孤岛上乔迁山巅的名胜,还能展现古人乡愁,还有游览价值吗?近年来,我从新闻报道和游记文章中获悉,重建的黄鹤楼,依据清代版的形貌,设计建造,翘角凌空,跃跃欲飞,居高临下,锦绣山河,尽收眼底。不过,楼里专设一层,陈列历代黄鹤楼图画、文物、碑刻、楹联、匾额和故事传说,游客络绎不绝,人文景观相互依重,依然位列武汉十大名景之首,是武汉名片。
北京天安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的主要元素,是国家象征,也是古建筑的经典,新中国成立以来,曾多次维护修缮,最大的一次是新近解密的1969年,除基础外,上层是拆除重建,材料和工艺能否与明代一模一样,恐怕无人敢于承诺,但围挡拆除,焕然一新的天安门壮丽辉煌,令中国人民振奋不已。据说内部装有电梯,从新华社的图片我们可以看到,护栏是镀铬不锈钢管,休息厅里吊灯高悬,但是,在人民群众心目里毫无不和谐之感。
因此,我认为卫辉重建古城墙,在尊重历史,要件准确,比如楼门朝向的前提下,同时结合时代审美,结合经济开发,适当创新,完全必要。毕竟如此大的投资,仅用于卫辉乡亲圆梦乡愁或当做老城墙标本展示,就过于奢侈。据公告称,新城墙高宽各12米,大大高宽于史载的2.5丈(8.25米),试想如果真的修旧如旧,一成不变,在高楼林立的视野里,这样的城墙,也只能算做过去农村村寨的寨墙。将来古城旅游成了气候,岂不贻笑四方游客。再则,新城墙增高加宽,没有车辆之干扰,可供健身跑步,两侧可供地摊摆放,登高眺远、餐饮购物,日看云卷云舒,夜望牵牛织女,休闲最佳处,不亦乐乎。新城墙精心谋化,很有可能成为卫辉新的经济增长点哩!
我感觉,卫辉开发古城犹如老牛爬坡,力不从心也要砥砺前行。老城墙重建和护城河疏浚等项目,乃2021年水灾之后,国家资金鼎力帮扶,因祸得福,应该是永远难逢的机遇,因为老百姓希望这种因祸得福,永远不要重演。牢牢牵住老城墙重建的牛鼻子,既要舆论吆喝,更要同心协力推牛屁股,不怕慢,就怕站,一步一步干,实现古城开发梦,卫辉的明天一定更美好。
欢快的唢呐已吹响,迎亲的爆竹振乾坤,轿夫的花步舞起来,呯呯心跳的卫辉笑起来。亟待着新城墙,揭开你的盖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