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时光】燎泡(征文·小说)
老财一时没回过神来,是放开手这几个字这么简单吗?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啊。可这幸福,是他的吗?
八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一切又都回不去了。
娘中风八年,前几年还能拄着拐挪动,生活勉强自理,去年摔了一个跟头,彻底起不来了,卧床一年多来,身体早已朽败不堪,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在一个飘雪的冬夜,娘竟撒手去了。
姐姐妹妹都来了,小建和女朋友也来了,但老财已经顾不得他们了。连日来的打击和操劳几乎耗尽了他的精气神,如果老娘的死是他不能承受之重,那王姐的离开已经先一步抽走了他承重的骨头。他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皮肤松弛灰暗,一蓬乱糟糟的头发打着绺,眼神黯淡无光。他就像一个会行走的木偶,叫他往东就往东,叫他磕头就磕头。
圆过坟之后,姐姐妹妹和小建他们都要离开了。望着精神有些恍惚的老财,他们不放心,劝他跟他们去待一段时间,反正冬天地里也没什么事。老财充耳不闻。
院子里静下来了,是真的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死一般的。老财站在屋门前,第一次觉得院子好大,大得好空旷。他这儿瞧瞧那儿看看,觉得到处都那么陌生,好像几百年不曾见过。走到柴房门前,他突然想不起柴房为什么锁着?爹都走了那么些年,为什么还把柴房锁着?
老财抚摸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锁,伫立良久,转身去屋里找钥匙,翻箱倒柜找不到,他摸起一旁的锤子砸下去,锁应声而落。
柴屋门吱吱呀呀缓慢又沉重地开了。几截烂木头,一堆杂草,几件早就废弃的农具,地上厚厚的尘土,土里埋着十几年的光阴。老财对着一屋灰败,“扑通”跪了下去,放声大哭。
爹当年就是坐在这堆杂草旁喝的农药。他为什么要那么想不开呢?是因为跟老娘吵架,还是因为他在我身上看不见希望,还是因为太累了想休息?他抚着那些杂草,仿佛摸到了父亲粗糙的肌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亲切和平静,他轻轻坐上去,倚靠在草堆上,好像听到咚的一声,心落地了。他想,忘了准备农药,如果有,那就一口喝下去,像爹一样,一切都会在转眼间结束,那些累呀,折磨呀,痛苦呀,便都烟消云散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又看见爹了。爹刀削般的脸上,闪现少有的慈爱,眼角还有亮晶晶的东西。爹说,财呀,你娘病的这些年,难为你了。可你不能走爹的老路,爹已经走错了,你可得好好的,带着小建娘儿俩往前奔。老财抓着爹的手,爹,我太难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不是我做的坏事和错事太多,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不想奔了,我想睡觉。爹使劲儿推了他一把,说,孩子,有你睡的时候,快去吧。老财被推了一个趔趄,睁眼一看,是兰兰。
兰兰蹲在他脚边,手里举着一个凉馍馍,傻呵呵地冲着他笑。老财挪动了一下,看向院子,他看见一地的太阳光,北屋瓷砖镶嵌的立柱反射着耀眼的光亮。原来,他在冰凉的柴屋里睡了一夜,现在,天已大亮了。兰兰将馍馍递到他嘴边,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出柴屋,走到了阳光下。
一股温煦的暖立刻将他包裹了。爹说的没错,他的任务还没完,就算可以不管小建,兰兰他却不能不管,这是他这辈子甩不掉的负担,他欠她的。王姐说的也没错,自己脚上的燎泡自己挑,是我的我就得认。
他从来没有过的,牵起兰兰的手,并帮她擦掉嘴角的馒头碎渣。这一刻,他决定了,他要带着兰兰出去看看,看看姐姐妹妹还有小建生活着的城市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要带着他的负担,换一种活法。
这篇小说,文字朴实,脉络清晰,刻画人物鲜活生动:小新的玲珑风骚;张黑子的活络圆滑;二孬的狡诈无赖;王姐的顾全大局;兰兰的呆傻善良,主人公老财憨厚老实却又愚笨的性格,故事情节精彩完整,欣赏了。
落雪的文,精彩;落花的按,精辟!一个文学家,一个思想家,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能得到二哥的肯定和鼓励,我分外开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老财这样的有母亲瘫痪妻子痴傻的人家,经就更是难得念了!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大家都是讲的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可老财因为讨了个傻不拉几的妻子,他就注定是要凭着一几之力撑起他家的那一片天。
坎坷中有柴米油盐,坎坷中也会有胡思乱想,老财,他也在失望的时候,获得过一些短暂的快乐,可偏偏这些快乐,又都不是属于他的,他也不可以拥有,所以,这些快乐反而还会成为他的燎泡,让他苦不堪言,灰头土脸,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苦闷的老财,看不到光明的老财,昏沉沉就只好走进梦里向爹诉说,诉说他所受到的累和苦……
梦醒时分,老财最后终于懂得,人生没有如果,只有活在当下,负起责任前行,挑破自己走出的燎泡,然后脚踏实地的带着傻妻过日子,才会让家里阳光,让家人灿烂!
小说写得特别棒,从头到尾自然生成,让我没有停歇的一口气读完!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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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